平常烟火

常宁手机报 · 发表于 2018-11-4 00: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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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前镇中田村古民居

八月有风。风是从明朝永乐年间的翠微峰上飘来的，在常宁一个叫中田村的地方的上空盘旋，然后停留了下来。炊烟从天井袅袅升起来，在天空中优美地舞蹈，向远方抛着诱惑的媚眼。此时，情动于中却又难以形于言,因为一切言语都是多余的言语，于是，马背上的汉子们朝着炊烟的方向扯开嗓子吼起了烧刀子酒一般浓烈的常宁情歌。骏马闻到了炊烟的味道，不用扬鞭自奋蹄，撒腿朝炊烟方向驰驱，因为，有炊烟的地方就是家！

门口的大理石或青石上坐着几个€€ ，从容不迫地剥着青豆或者花生，108条青石巷坐着或蹲着的孩子们，他们用石粒或土块下着一种类似现代军旗的棋。那些年青的妇女则把桌子和灶台擦了一遍又一遍，又往灶膛里添了一把柴火，听到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忍不住往门外望了又望，想着凯旋的汉子雄赳赳的模样，脸上漾起两片幸福的红晕……

日月如梭，换了人间。时隔600多年，一个夏末秋初的上午，我与廖红卫、钟云省顶着“秋老虎”的虎威，站在中田村的“半月塘”前。塘边的枣树挂满了成熟的枣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它们似乎带着六百年以来的烟火味道。穿堂风从巷子那头拂来，左右和后面的小沟有清清浅浅的水潺潺流进“半月塘”。兴许是因为先天下过雨，塘里的水有些浑浊，没有看见鱼的身影。他们两个忙着寻古访幽，我则试图在阳光的影子中寻找当年的金戈铁马。大大小小一百多栋房子，除了铁将军把守之外的，我全找遍了，没有觅得一丁点儿有当年武器模样的家什。是的，世易时移，应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厨房冰火冷灶，想必是长时间没人居住了。墙壁和瓦椽因为时间的积淀，黑得深沉黑得厚重。从天井砸进来的阳光，虽然强劲有力，却依然无法穿透历史和时间的厚度，只在黑的表面镀了一层薄薄的金光。

走进房屋，你会惊叹建造者的匠心独特，每一处设计每一块砖瓦都充满了战斗力。窗不是窗，而是叫做箭孔，里面可以明察外面，外面却无法看见里面。箭孔有点像现代门上的猫眼，却有猫眼无法比肩的高度。而且，猫眼只是观察而已，箭孔则不仅可以侦察，还可射杀斗胆来犯之敌。这箭孔平常更多时候可能是妙龄少女相亲的绝好帮手，郎骑白马来，“得得哒哒”的马蹄声在青石板上踢踏出一曲曲青春飞扬的歌，尽收眼底，扣人心弦。

偌大的天井具有采光、通风、排水的功能，一条条藏而不露的地下排水沟至今还在发挥作用。600多年的时间是一种怎样的概念？可以导致多少物非人非？一条弱小的排水沟竟能承受历史之重，穿越600多年的时光流淌至今。有一种说法是，当年在设计建造排水沟时，在水沟里放了大量的水沟“清道夫”€€€€乌龟。那拨六百年的乌龟是否一一成精？

引人注意的是，整个建筑群的房子没有屋檐和走廊，这样一可以防止敌人爬上屋顶入侵，二可防止火灾。据说，中田村的民居经受600多年的烟熏火燎，从未受过祝融之虐。

“寓兵于农”的中田村，是湖南现存最大的军事村堡。与其说中田村的建筑群是民居，还不如说它是“军工产品”更妥帖。一切都是以防御战事为重点，条条相通的巷子，是驿道也是战场，既可以“飞鸽传书”，也可以分剿制敌。历史无法还原，也不会重演，时间换来的是常年的安宁和永久的兴旺，正如那张拉满的弓，蓄劲待发，一飞冲天。

这时，隐隐传来阵阵扑鼻的饭菜香味，我们三人都觉得饿了。就近走进一家土菜馆，老板娘笑脸相迎，笑是平平淡淡的笑，却一点也不做作。鱼是村前小溪中的小鱼，自家熏制的，笋是春天时从山上挖来腌晒的，丝瓜则是刚刚随手从瓜棚上摘下的，味道是寻常百姓家里的味道。我们三人每人喝了一瓶冰啤酒，结账时居然只有60元！清风越窗而入，喧嚣离我千里。我不免感叹：有如此美景佳肴，何乐而不至！

平常烟火，岁月静好。在回程的路上，我回味着中田村，心底隐约泛起不知来自何方来自何年的古色古香……

也许，“偶然间相逢，注定一生难忘”，说的就是这样一种感觉吧？（欧昭辉）

来源：衡阳日报

编辑：钱辉

责编：刘杨

三审：吕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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