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常宁,爱上常宁论坛! 广告服务

 找回密码
 免费注册

手机号码,快捷登录

楼主: kuc

书名:唐歌 作者:潇湘冬儿

[]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3 04:07:00 | 显示全部楼层
时寂静如水,人人禀住呼吸呆呆的望着李秀宁不知所措。李秀宁缓缓的放下手中的长剑,沉声说道:“如今张达已死,刘武周早有害你们之心,此刻必定更加不容于你们。大丈夫于世间安身立命,应当明白忠仆不事二主的道理,现在我身受重伤,如果你们能够将我平安送回唐军大营,我就上报朝廷,不但免了你们的叛逆之罪,还保证你们每个人加官进爵,金银富贵,享之不尽。”
  众人蓦然呆住,对这突然飞来的滔天富贵不知该如何反应。这时,只见宋齐突然屈膝跪了下去,平举手中的长刀放,朗声说道:“公主宽容大量,胆识过人,小人从此原追随公主鞍前马后,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众人见他当先表示归顺,一时之间人人争先恐后的跪大表忠心,说自己是在如何如何不知情的情况下胡里糊涂的叛了军,是如何如何的被张达逼迫,是如何如何的思念旧主,夜不能寐,寝食难安,而现在心情又是如何如何的激动喜悦难以抑制等等等等。
  李秀宁面色苍白,秀眉紧锁,费力的拄着立的剑鞘,不奈的挥了挥手命众人到外面呆着。之前天上乌云密布,打了几个闷雷,在这种寒冬腊月甚是希奇,这会仍旧是狂风呼啸,毫无半点星光。可是众人仍旧是乖乖的退出了这个旷野上唯一的御寒之所。
  “宋齐是吧,你留下。”
  将要出门的众兵一起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一齐看向被李秀宁叫住的宋齐,然后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暗骂自己反应不如人家快,平白的错过了这滔天富贵的机会,然后摇头晃脑的走了出去。
  那群人刚一出去,一道吓人的血线就自李秀宁的嘴角流了出来,似乎是在刚才耗费了全部的力气,李秀宁的身子一下就软软的向下倒去。晓禾一惊,刚要冲上去搀扶住她,就见宋齐猛的冲上前去,一把将李秀宁抱在怀里,沉声道:“你怎么样?”
  李秀宁微微的睁着眼睛,脸色惨白如纸,气若游丝:“不碍事。”
  “不碍事!”宋齐突然怒喝一声道:“你到底要逞强到什么时候?都这个样子了,还跑出来添什么乱!”
  “哼”李秀宁突然轻笑一声,眼睛亮如星子,“我不出来添乱,你自己办的到吗?”
  宋齐一呆,许久才抽*动嘴角,轻轻的笑了一下,神色凄然,“的确,我这个人没用的很。”
  李秀宁神情一愣,一会,才缓缓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宋齐叹了一声,却不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去,一把将李秀宁穿在外面的外袍就脱下来,眼看就要去脱李秀宁的内衫。晓禾神色一呆,愣愣的瞧了他们半天,心道难道我柴大哥真的糊里糊涂的就被人戴了顶绿帽子?想起温和的柴绍,再也忍不下去,一下放下了岳青冲到他们面前,厉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声音突如其来,吓的正在剥李秀宁衣服的宋齐手一颤,李秀宁闷哼一声,肩头就渐渐的被染红,晓禾一呆,刚刚她并没有受伤,这么说来这伤就是旧伤了。
  “什么干什么?”宋齐抬起头来颇有趣味的看着晓禾的眼睛,“你想说什么?”
  “我我”晓禾愣愣的,垂下头来,正好对上了李秀宁凌厉的眼神,被吓了一跳,心想你红杏出墙你还有理了?利马大声说道:“我问你是什么人,不知道我们公主是有老公的吗?”
  “老公?”宋齐疑惑的念了一句,“什么老公?”
  “恩,就是夫君,就是丈夫。”
  “呵”宋齐突然低声笑了一下,却见李秀宁眉头越皱越紧,也就不再理会她,低头继续给李秀宁治伤。
  “哎你这个人”晓禾刚要说什么,突然就被李秀宁肩头的伤势吓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两指长的一段剑伤斜斜的横在她削瘦的肩头上,一直蜿蜒到她雪白的胸膛上,之前显然是受到过处理,可是现在经过刚才的一番动作,又撕裂了开来。宋齐眉头紧锁,似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着手。鲜血大量的涌出,李秀宁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可是却始终不紧紧的咬住下唇,不发出一声痛呼。宋齐重重吸了一口气,随即伸出手来就要为她包扎。
  “慢着!”
  “你到底想干什么?”宋齐蓦然抬起头来有些不奈的看向一边的晓禾,晓禾伸出手来住抓住他道:“你要是信的过我的话,就让我来吧。”
  宋齐一呆,随即站起身来,沉声道:“那就拜托你了。”
  晓禾点了点头,见她的伤口随着每一次的呼吸就涌出越发多的鲜血来,知道被衣服遮着的下面一定还有剑伤,就蹲下身去,也不顾宋齐就在后面,一把撕开了她的内衫。不由得惊叫了一声,只见一道长长恐怖的剑痕一直蜿蜒的划到她的腹部,随着她每一次沉重的呼吸就涌出大量的鲜血,雪白的内衫已经被染的鲜红。这么重的伤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晓禾做了一个深呼吸,仔细的看了一下,不过好在那伤口虽长却并不深。否则现在没有丝毫伤药的情况下还真是危险。连忙回想以前学过的东西,让她平躺下,垫起腿部,以免因腹壁张力扯动伤口,然后冷静的让宋齐去前堂找了个陶罐,烧了些水,对这伤口做了些简单的清洗,随后撕下李秀宁的内衫做了包扎。这般折腾下来,即便坚强如李秀宁这样的人,也是虚弱不堪,面色惨白,沉沉的睡了过去。不过好在很快伤口就停止了出血。晓禾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心道还好李秀宁伤口不深,否则可真没办法回去和李世民交代。回过头去看了看刚刚一直昏在一旁的岳青,他腹部受了重击,内部受伤,虽不致死,可是现在没有丝毫草药,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也不知道他要睡到什么时候,还会不会醒来,晓禾想起这一日来他对自己的照顾,最后受伤也是为了自己,不由得眼眶微湿,一滴眼泪就那么掉了下来。
  火把烧的劈啪作响,宋齐突然从后面走了上来,替过一块还算干净的帕子,柔声道:“别难过了,会没事的。”
  晓禾没有去接那帕子,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低声道:“你不知道,他救了我很多次,一直保护我,只因为我无意中帮了他一次,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宋齐缓缓的在晓禾的身边蹲了下来,轻声说道:“你也是个很好的人,人又漂亮,又善良,也许他喜欢你,为你死了也会很快活的。”
  晓禾不由得轻笑出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笑道:“你这个人真会胡说八道,净会鼓捣小孩子早恋。”
  “什么早恋?”宋齐疑道。
  晓禾一呆,心知说错话了,连忙说:“你人也不错,看在你帮了我不少的份上,我就姑且不告诉我柴大哥你看他老婆肩膀的事了。”
  宋齐听了突然大笑一声,说道:“你个小丫头还真是忘恩负义,重色轻友,这才几天的工夫,就把你柴大哥给忘了,亏我这些日子还担心的茶饭不思,拼了命的跑出来救你,真是另人心寒啊!”
  晓禾一愣,然后就看着宋齐在脸上抹了几下,撕下了几屡胡子,一张俊秀的脸孔就那样露了出来,晓禾一呆,然后一把抱住了柴绍的脖子,兴奋的叫道:“柴大哥!”
  柴绍大笑,伸手拍了拍晓禾的背,问了些别后的事情,晓禾仿若见到了亲人般,挽着柴绍的胳膊,把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一点一点的讲给柴绍听。柴绍含笑听着,屋子内火光融融,很是温暖。一会,晓禾说的口干舌燥,顺手拿起柴绍一直挂在腰间的酒壶,仰头就喝了一口,随即笑道:“真辣。”两人相视一笑,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变故,均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柴绍摸了摸晓禾的头发,笑道:“小丫头长大了啊,这次见你,感觉不一样了。“
  晓禾偏着头笑:“哪里不一样了?”
  柴绍笑道:“恩,懂事多了,也变漂亮了。”
  晓禾一时被他说的不好意思,就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么会和公主在一起的,你不是在浍州?其他人呢?姜木头呢?”
  柴绍神色一暗,“我们那日刚一进城,就被刘武周的人征去修城墙,还好我一直昏迷不醒,也没被别人认出来,后来我们寻了一个机会就逃了出来。临出城时,听说我们开始修筑的那道城墙倒塌,所有的民夫都被砸死,我们也被算在了死者的范围,城中一时大乱.我们趁着混乱逃出浍州。结果遇到了秀宁的随身侍卫。知道他们在战败之后,逃出来正想回秦王大营去,却听说了浍州征民夫的事情,又在死亡名单上看到了姜木头和我其他侍从的名字。秀宁花了些金银找了一个军中的管事,打听我们的体貌,确定是我们之后,又看到了宋齐死去的名单,她知道宋齐是我行走民间的化名,以为我已经死了,一时激奋就放火烧了刘军大营,拦路杀了浍州的主管将军,最终被擒获,那个侍从是出来向秦王求救的,不想就碰到了我们。我们回城后,买通了守卫将她救出,一路杀出城来,姜卓他们却没逃出来。”
  晓禾默默的听着柴绍轻描淡写的将那事情说完,然后想起姜木头那张憨厚的笑脸,眼泪不由得就流了出来。柴绍伸出手来小心的为她抹去眼泪,柔声说道:“别太难过,过去的事情总是无法挽回的,还好你没有事。”
  晓禾摇了摇头,呜咽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们进城的。是我害了你们。”
  柴绍笑道:“傻孩子,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生在乱世,就要有随时的付出性命的觉悟。姜卓直到临死前还记着你,说让我找到你,好好照顾,不要让你再受了别人欺负,现在好了,我总算找到你了。”
  晓禾鼻子一酸,眼泪就霹雳啪啦的掉了下来,柴绍长叹了一声,就不再说话。突然只听一声冷哼从身后传来,晓禾一惊,蓦然回过头去,就见李秀宁冷冷的看着他们,目光满是冰雪。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3 04:07:06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六十二章:最相思 字数:3193
  那目光清凉如雪,竟令晓禾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心底蓦然冒出一股不可抑制的寒冷.柴绍转过头去淡淡的看了李秀宁一眼,没有说什么,随即看了看一旁的岳青,轻声说道:他这伤不碍事,不过是伤了心肺,血不归心,休养两日就会好了.
  晓禾完没料到他竟会说出这么一番不相干的话来,眼见李秀宁斜斜的歪在那里,面色苍白,眼神却越发的冰冷凌厉.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你们夫妻吵架拖我下水干嘛啊!这种事情古往今来都吃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的角色,搞不好还会被人扣上个三者插足的帽子,和公主老公关系暧昧,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晓禾识趣的向旁边靠了靠,不着痕迹的站起身来,心想还是聪明的赶紧走人的好。就对着柴绍笑着说:公主醒来一定饿了,这会外面风小了,我去外面找点吃的.
  柴绍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沉声道:这大风吼吼,天寒地冻的,你到哪里去找吃的?我们身上都带着干粮,你快别去忙活了.
  晓禾忙道:你别瞧不起人,等我打只兔子回来,你求我我也不给你吃.转身就要往外屋走去.随知柴绍竟然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沉声说道:要去也是我去,你在这里呆着.
  晓禾看向李秀宁越发难看的脸色,一时觉得心乱如麻,忍不住一把拉住柴绍的衣袖,轻轻的在身前摇了摇,苦着一张脸轻轻叫道:柴大哥.柴绍一愣,沉沉的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就坐了回去.晓禾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开门走了出去,却始终没有勇气再回头去眼,缓缓的关上了门,.关上了一室的寂寞.
  此时的风的确是小了,月亮在层云堆积的天空中隐隐露了个头,何大头那帮兵丁躲到了义庄旁边的一个角庙里.那庙极小,也就半人多高,几个泥土铸成的神像此时都已经被他们扔了出来,斜斜的倒,摔的七零八落,不是断头就是断脚.越发的显得这个地方凄凉败落.晓禾小心的从那堆瓦砾中走过去,隐约听到几句闲言碎语传进了耳朵里.
  要说人家李家的公主就是不一样啊!俺老刘活了这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谁家的女儿生成这样的,那一下子,吓的我到现在还胆颤呢.
  要不怎么人家李家得了天下呢?李渊会生养啊,儿子个个那般厉害,女儿也丝毫不差,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可是不也出了李元吉那样的窝囊废!
  快别胡说,咱们现在发两句牢骚也就罢了,以后到了唐军,再这样说话,可不是闹着玩的。
  只是可怜了张将军
  晓禾低头往前走着,将那些声音缓缓的抛在脑后.这会,月亮慢慢的自漫天云层里露出了大半张脸,晓禾顺着那些惨白的光辉向那片洼地看去,就见到张达死不瞑目的尸体,许是怕李秀宁怪他们顾念这个叛贼.连尸体都没有掩埋,就那么胡乱的扔在那里,一双眼睛不甘的睁着,在这样漆黑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的诡异.只是许是这些日子以来经历了太多的杀戮和血腥,即使现在面对这样诡异的画面,.晓禾也并没有怎样的害怕.晓禾自嘲的苦笑了一下,如果现在能够回去,也许她再也不会害怕上解剖课了吧.毕竟对于一个杀过人的人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再可怕的了.
  洼地的另一边,是张达的那两个忠心的亲卫,其中一个被柴绍削断了腿,上半身正面朝下的趴在那里,而两条腿则被远远的扔在旁边.
  一股悲凉的酸意缓缓的自晓禾的心底升了上来,榆次城里那些震天的的哭喊哀求突然回荡在她的脑海里,她想起了小小的阿鱼,想起了她死时的那句话:下辈子不要做人了,要做就做一条小鱼,做人太辛苦了.
  这些东西她都没有忘记,可着眼前的罪魁祸首她却提不起一丝的恨意.人死如灯灭,死亡真的可以消除一切的东西,包括曾经那些念念不忘的痛苦,刻骨铭心的仇恨,无法忘却的悲凉.
  所以现在的她真的可以毫无芥蒂的站在这里,看着那张曾经在梦中都会被吓醒的脸,真真切切的为他着想着.面对那样滔天巨恨谁又能够冷静的面对,.这个双手染满血腥的绝代将军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晓禾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走下去,费力的板正了他的身体,整理了一下他染满鲜血的衣冠.突然一个物件自他的腰间夹兜掉了出来.晓禾低头捡了起来,见是一只水粉的荷包,针脚细密,正面绣了两只戏水的鸳鸯,背面却是一行清秀的金体绣字:只羡鸳鸯不羡仙.
  一时间,仿佛有一只手在她的心里狠狠的抓了一把,鼻子一阵发酸,一行眼泪就那么的流了下来.晓禾紧紧的抓着那只荷包,感到一股巨大莫名的难过,她终于无法抑制的悲泣出声.
  眼泪一滴一滴打在张达死后才稍显平和的脸上,她缓缓的蹲下身去,将那荷包放在贴近他胸口的地方.这浊浊人世,所为何来?他这样位高权重之人,奔波劳苦半生,却终连自己的妻儿老小的护不周全,想要守护的人都没有了,打这天下,争这江山,薄薄虚名,朗朗忠义,还有什么用处?这天下于他而言已是空荡寂寥满是灰烬.
  或许死了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吧.
  晓禾蹲在他的身边,任眼泪一滴一滴的滑落.心里暗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今日他的下场未尝不是偿还那榆次城里的万千幽魂,而那个欠他性命的人,终于还是会在将来的玄武门内为他多年多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晓禾伸出手来,缓缓的扶过张达的睁着的眼睛,轻声道:张将军,你闭上眼吧,别人欠你的,终有一天会还给你的.
  收回了手,张达微合了眼睛,这天地之大,总算有了他的安息之地.
  晓禾从旁边捧来了一些杂草碎土,缓缓的盖住了他的尸体.
  何大头等人呆在角庙里,冷风飕飕,谁也睡不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不由得警惕的探出头去.然而刚一出去,蓦然就人人愣在了那里.
  一座新坟孤孤单单的立在那里,远远的,晓禾抱着那双被扔在一旁的断腿,走过去给那个亲卫接了回去.
  队长?何大头突然颤声叫着,真的,是女仙吧.
  吱柴门被缓缓的打开,一个人影从里面走出来,晓禾将最后一把土添在二座坟前,用手抹了一下额角的汗水.蓦然一只干净的手帕替了过来.晓禾转过头来,就看见柴绍温和的眼睛,晓禾笑笑就接了过来,柴大哥.
  不累吗?
  还好.晓禾将那帕子拿在手里,轻轻的笑笑.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害过你很多次啊.
  晓禾目光凄迷,声音似乎有些沙哑,喃喃道: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
  柴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是从哪里来的呢?这个地方实在是不适合你的.为什么还不走呢?你不是有你的理想吗?既然有了那么多可以离去的机会,何苦还在这旋涡里苦苦挣扎呢?
  蓦然仿佛一根紧绷在心底的弦就那么的断了,晓禾抬起手来紧紧的抓住胸口,声音颤抖,神色飘远,一滴大大的眼泪滑过她尖瘦的小脸,滚过她苍白的嘴唇和尖尖的下巴,许久以来一直苦苦压制的情绪就那么崩溃了,她颤声说道:有一个人,在青水旁对我说了一句话,我要找到他,然后问他,还是不是真的.再告诉他,我也是一样的.
  柴绍神色一暗.许久,缓缓抬起手臂,拦住晓禾的肩膀,沉声道:大哥陪着你去找到他,帮你去问他,这个世间,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漫天的乌云散尽,月光柔和的投下,洒下一地清冷的光辉.
  不远处,破旧的门扉里,一滴晶莹的泪珠瞬间滑落.
  天空中的一线光明慢慢的露了出来,漫长的夜晚就要过去,明天,又是怎样的呢?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3 04:07:12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六十三章:仁道 字数:2495
  二天早上一醒来,就见外面已是白茫茫的一片.晓禾心想这后半夜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冷法,心里不由得为住在外面的何大头等人担起心来.
  起来后化了些雪水做了简单的梳洗,昨天夜里岳青已经醒来,这会除了脸色稍微有些苍白外,别的也没什么大碍.想必只要暂时不要和人动手就没什么问题。这让晓禾心里着实放下了一个大大的包袱,岳青听说自己把晓禾吓的都哭了感激涕零,千恩万谢,一幅要以身相许的样子,吓的晓禾几乎都不敢去直视他那双火热的眼睛.
  简单的吃了点干粮就准备按柴绍的说法是让岳青先送李秀宁回秦王大营,自己则带着晓禾去夏县和秦琼会合.他们也是昨晚在美良川附近遇上张达一行,当时李秀宁身负重伤,一时躲避不及,就行了险着杀了落后的两名兵丁混入了这队逃兵之中,通过柴绍对张达军队编制的了解,倒也侥幸没有被发现.然后就遇上了躲在义庄里的晓禾.现在想想这夏县的确是另人疑虑重重,况且晓禾又是这次行军名义上的军帅,所以无论如何也必须抢在秦琼和吕崇冒开战之前赶回去.考虑到李秀宁的伤,就让她先行回去.可是李秀宁眉目间清冷如雪,也不点头也不反对,迅速的吃了点干粮就自顾自的走了出去.完幅没有听到的样子,晓禾担心她的伤,刚要追上去,就被柴绍一把拉住,晓禾疑惑的回过头去,只见柴绍苦笑一声,摇头道:她决定了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
  晓禾一愣,不由得想起不久前李秀宁为了去浍州营救柴绍差点和李世民动手时的情形,又记起柴绍所说的她听闻柴绍死讯后大闹浍州,火烧刘军大营,万马敌中强取敌首的绝世风姿,一时思虑起伏,忍不住拉着柴绍的手臂柔声道:柴大哥,你要对公主好一点,公主这般的万里寻你,为了你几乎连性命都不要,这般的情深义重,在这世间,恐怕也再找不出二个了.
  柴绍听了晓禾的话,深情一时间有些恍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最终只是无奈的笑笑,说道:那么,这个世间,要给自己妻子下跪的男人,恐怕除了我,也再找不出二个了.
  晓禾一愣,就松开了手,看着柴绍的身影缓缓的消失在这个屋子里。许久许久,才回过神来,冲着刚走进来找她的岳青笑了笑,就走了出去.
  雪后的天空蔚蓝高远,空气清甜可口,四野里一片雪白,晓禾刚一出去,就觉得精神为之一爽,那些郁结于心的忧心和苦闷蓦然间一扫而空.想起很快就可以见到秦琼,心情就越发的好了起来.她笑着走过去扶了一颜??下淼睦钚隳?微微笑着问道:公主好些了吗?这样骑马不碍事吗?
  李秀宁回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不着痕迹的拂开了她的手,翻身上了马,动作虽不若往日里干净利落,倒也还算是敏捷.晓禾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脸上一阵白红恍过.眼见柴绍紧皱着眉头转过了头来,连忙笑着对柴绍说:何大头刘队长他们呢?
  柴绍一愣,随即笑着道:我打发他们先回大营了,已走了一会了。
  晓禾也没在意,走到自己的马旁,接过岳青递过来的马缰,翻身上马.突然瞥见远处义庄后面有几匹倒毙的战马,晓禾眉梢一紧,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一下子席卷了她的心脏.她慢慢的转头看去,四下里一片寂静,白雪茫茫,一片银白,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了义庄旁边的那一个角庙,几尊泥铸的神像此时已不是随意的扔,密密麻麻的挡在了角庙的门口,却并没有放进去,一个个瞪眉立目,分外诡异.
  仿佛是突然间明白了什么,晓禾的脸色蓦的变的雪白,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她唰的一下跳下了马,一个不稳,差点倒可是还来不及站稳,晓禾就踉跄着向那角庙跑去.似乎是知道她要干什么,柴绍紧张焦急的大叫了一声,就要下马追去。可是还是来不及了.就在晓禾的双手将要触碰到那神像的时候,一道马鞭蓦然从天而降,狠狠的抽在晓禾的手上,晓禾一愣抬起头来就见李秀宁高居马上,眉色淡然,神情冷漠,沉声喝道:上马!
  眼泪在晓禾眼眶中来回的涌动,她定定的看着那狰狞的神像,似乎想用眼睛生生的剜出一个洞来.柴绍从后面追上,怜惜的抓住晓禾受伤的右手,刚要说话,就被晓禾一把甩开.柴绍一愣,就见晓禾神情凄然,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突然一声无法忍耐的悲鸣从嗓子里溢了出来,晓禾蓦然回过身去,翻身跳上了战马,高高的扬起马鞭叫道“驾!”战马一声鸣叫,就直冲了出去.
  唰!一道鞭影赫然扬起,一下抽在晓禾战马的马头上,瞬间那战马眼睛处鲜血淋漓,蓦然一声哀鸣,人立而起,晓禾抓的一个不紧,就被那惊狂的马翻下身去.重重的摔,眼前另一双马蹄瞬间而致,逐渐放大,眼看就要踩在晓禾的头上,晓禾一惊,伸出手去本能的护住头颅,就见柴绍在旁大吼一声,而后四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晓禾缓缓的睁开眼睛,就见李秀宁安稳的坐在马上,冷冷的向下看着自己,见她睁眼,轻蔑的笑了笑,眉目清冷,声音似雪:收起你那幅悲天悯人道貌岸然的模样,你以为你是谁?真的是天下下凡的女仙?
  晓禾紧紧的咬住下唇,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她。许久,缓缓的自地上爬了起来了一下凌乱的衣衫,转过身去就往回走,越过慌忙跑来的柴绍身边,安静的爬上战马,然后冷冷的看着她,厉声道:一身杀戮,两手血腥,良心泯灭,滥杀无辜,天地齐怨,人神共愤.你?也配当大唐的公主吗?
  李秀宁冷冷道:大唐的江山就是靠着这一身的杀戮打下来的.你一个小小的宫女,有什么资格在此大放厥词?
  晓禾摇了摇头,沉声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仁道就是王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任你如何的天资聪颖,坚强刚毅,也是惘然.随即蓦然扬起头来,神情坚毅,如冰似雪,朗声说道:“李秀宁,我敬你是柴大哥的妻子,是李智云的姐姐,是以对你一再忍让,天做孽,犹可谅.自做孽,不可活。前路漫漫,征程渺渺,你自己好自为知!”
  说罢,也不理会仍旧在原地发愣的柴绍等人,打马就冲了出去.
  姑娘!岳青蓦然从一旁追了上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3 04:07:18 | 显示全部楼层
早晨还是晴空万里的天气,到了中午已经是层云叠积,北风呼啸,大雪如鹅毛般纷扬而下。晓禾一身铁甲戎装,外罩狐皮大裘,又被岳青硬生生的罩上一个巨大的风帽斗篷。可还是觉得天气阴寒,冷风刺骨,长长的睫毛上结满了细小的冰凌,露在外面的脸蛋更是被冻的通红一片。到了傍晚,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气温越发的另人难以忍受,一路行来,大河已经被冻的结实,到着实减少了造舟渡河的麻烦,大大节省了时间,是以一路急速前行,到了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夏县已经在望。
  重云散尽,月已中天,四下里白雪茫茫,银光闪闪,晓禾正在心里暗暗感叹着这年头的天气就和这年头的时势一样,瞬息骤变。就见前头的柴绍突然勒住马缰,回过身来说道:“前面就是夏县了,外围五里处定然有驻兵防守,咱们先在这里歇一会,再赶路不迟。”
  话音未落,李秀宁就已经跳下战马,一言不发的走到一棵枯树下,将马栓住,把裹着皮革的刀鞘放,就坐了下去,闭目养神。
  晓禾淡淡的看着她,虽然心下对她并无好感,可是却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女人身上有着连现代女性都望尘莫及的坚强独立,实在有性格的很。看着她在那安稳的坐着,不由得长呼了一口气,若是他们还要继续走下去,自己还真是吃不消了。从早上到现在他们只吃了一点冷硬的干粮,这对整日在这严寒隆冬里赶路的他们来说是多么的另人难以忍受。
  一日的骑马,另晓禾浑身酸疼不已,两跨下好象已经被磨破。一阵尖锐的疼痛伴着冷风不停的袭来,晓禾几乎是滚下马来,踉跄着走到另一棵书下,也不管积雪就坐了下来。岳青走过来递给晓禾一个干硬的馒头,晓禾刚吃了一口就差点咽住,咳嗽了两声,说不出话来。
  一只银色的酒壶递到了晓禾的面前。晓禾抬起头来,正对上柴绍温和的眼睛,脸上的怒气不由得缓缓的消了下去。这,晓禾气他们杀了张达手下的那一群人,一直没有和他说话,可是他却一直照顾着自己,又把他的银狐大裘给自己穿,此刻见他面白唇青的样子,不由得有了几分心软,接过他手中的酒壶,仰头就是一口,蓦然觉得全身上下都暖和了起来。
  柴绍见她接过,面上闪过几分欣喜。又把酒壶递给一旁的岳青,吓的他连忙半跪下来对着柴绍行了个大大的军礼,脸憋的通红,却连连摇头,死也不肯接过,一幅受宠若惊的样子。晓禾无奈的看着他,忍不住的就笑了起来。眼角一瞥,正好看到远远的坐在一边的李秀宁,只见她神情淡漠,满头冰霜,正费力的吃着一个干硬的馒头,不时的还抓一把地上的积雪就着馒头咽下。
  晓禾眉头一皱,看了一眼正和岳青说笑的柴绍,神情不由得有几分疑惑。刚想说什么,突然就听远处一阵喧哗声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李秀宁神色一泠,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蓦然从跃而起,迅速的拔出了地上的战刀,神情严峻,全神戒备。柴绍也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长枪,眉头紧锁,向李秀宁靠去。岳青疑惑的看向丝毫不为所动的晓禾,却还是捡起地上的长刀,缓缓的靠了过来,护在晓禾的身前。
  晓禾微微挑了挑眉,没有马蹄声,脚步杂乱,不像是军队。
  没一会,那群人就已经走近。只见竟然是一群衣衫褴褛的灾民,人人蓬头垢面,衣衫单薄,却是拿刀拿棍,高举旗帜,口中吆喝做声,活脱脱电视剧里丐帮出行的样子。
  几人疑惑的互看一眼,皆摸不准这群人的底细。柴绍做了一个后退的手势,几人就小心的退回树后,任这群难民从眼前走过。因为即便是一群乌合之众,这么一队将近五千的人马,也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
  那群人刚刚走过,柴绍就疑惑的转过头来,目光只视李秀宁,沉声道:“知道是什么来历吗?”
  李秀宁紧锁着眉,也没有出声,这时突然一声叫喊声从后面传来,众人连忙转过头去,只见一人提着裤子从后面追了上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等等我啊!等等我啊!”
  众人心知肚明这人一定就是刚刚那群人中掉队的一个,晓禾正想叫柴绍抓住他问个清楚,就见李秀宁嗖的一声犹如一只雌虎一般冲了出去,几个起落就将那人按。那人大惊,一下就瘫软,抱着头大叫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柴绍走过去,一把将他提起,沉声道:“我不杀你,只是问你几个问题,你若是答的好,我就放了你。”
  那人长的五大三粗,可是胆子却极小,一听这话连忙道:“大王随便问,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柴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连忙道:“小人是李家村牛二,小人家中还有八十老母,全指小人侍奉,望大王开恩放我走啊!”
  柴绍轻笑一声,照着那人硕大无比的脑袋就打了一下,笑骂道:“你倒是老实,没人问你这个,我问你们这群是什么人,要去干什么?”
  那人一呆,随即神色一肃,朗声答道:“我们都是基督教教徒,都是上帝的孩子。”
  “什么基督教?”柴绍神色一愣,就见李秀宁唰的一声就把长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沉声道:“再不老实,我就割下你的头喂狗!”
  那人自然一时吓的灵魂出窍,晓禾也是一惊,连忙上前拉住李秀宁的手,“慢着!”
  “怎么?又要当菩萨?”
  李秀宁斜斜的横了她一眼,晓禾也不去理会,只是上前去看着那人问道:“你们的主教是谁?”
  那人没想到晓禾能问出这么一句话,一呆之下还以为遇上了同伴,连忙欣喜道:“你是哪的教友?我是陆主教的部下。”
  晓禾一呆,摇头道:“姓陆吗?可没听说过。”随即又问道:“你们这是去干吗?”
  那人神情一暗,说道:“大主教被夏县的吕奸贼抓走了,我们去救她。”
  晓禾点了点头,看到柴绍疑惑的表情,冲着他道:“这应该就是攻击了张达他们的百姓了,他们去夏县是去救大唐的圣女的。”
  那人突然惊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大主教是大唐的圣女?你真的是我们的教众吗?”
  晓禾示意柴绍放开他,对着他柔声道:“我们是秦王派来的人,就是去救你们大主教的,你还是先回去,那里危机重重,搞不好会丢了性命的。”
  那人神情一愣,随即大义凌然的挺起胸膛道:“我们为了护教而死,灵魂得到净化,死了也会上天堂的。”然后真诚的对着晓禾道:“教友,我看你们就这么几个人,不如跟我去找我们的教众,咱们人多势众,怎么也能把大主教救出来。”
  晓禾眉色间一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那人见他们几个都不说话,想想大队已经走的很远了,一咬牙就不再管他们,撒开腿脚追了上去。
  晓禾愣愣的看着他跑远,心里一时凄凉难过,李秀宁冷哼一声:“妖言祸众,鼓惑人心,你让他们这样手无寸铁的前去送死,和我又有什么差别了,假仁假义,道貌岸然。”
  说罢蓦然爬上战马扬鞭就向夏县的方向奔去。
  “秀宁!”
  柴绍大吼一声,可是一个转折就已经不见了李秀宁身影,柴绍想了想,蓦然翻身上马对着岳青喝道:“岳青,照顾好苏姑娘!”
  岳青应了一声,然后就见柴绍快马加鞭的一溜烟就没了影子。
  晓禾紧紧的咬住下唇,突然跑到书边解下战马。翻身就爬了上去,岳青一呆,连忙上前来拉住晓禾的马缰,问道:“姑娘,这是要去哪?”
  晓禾冷冷的哼了一声:“我要去看看,这个吕崇冒到底在搞什么鬼!放开!”
  晓禾很少这样疾言厉色的对他说话,岳青一呆就送开了手,眼见晓禾向柴绍等人一样向夏县弛去,回过神来,也是利落的爬上马背,扬起鞭子,痛击马股,高声喊道,
  “姑娘!等等我!”
  一道雪花扬起,战马就飞驰而去,沉静的古道白雪皑皑,寂寞的向前伸展。
  天上乌云渐渐凝聚,月色缓缓的被覆盖起来。
  酝酿了许久的肃杀萧索弥漫了整个天地。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3 04:07:25 | 显示全部楼层
天空最后一线光明被暮色吞没,惨白的月光暗淡下去,铁灰色的阴影占据了整个天空,阴沉的黑夜扑面而来。漫天的飞雪犹如扯败的棉絮一般和着呼啸的北风从天而降,天地间白雪飘扬,血腥弥漫。夏县的护城河水已经被染红,战场上的旗帜混杂在一处,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森然的尸体,噬血的战士们狂吼着挥舞着战刀,漫天寒光中人像败絮一般倒下,浓重的血腥味冲天而起,食腐的秃鹰在天空中来回盘旋,叫的另人毛骨悚然。
  晓禾在夏县对面的高坡上勒住了马,强烈的抑制着想要低头呕吐的冲动,浑身上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岳青从后面追了上来,看见晓禾苍白的脸,担心道:“姑娘。”
  晓禾仿若未觉,耳内贯满了喊杀声,投石机的机括声,石头撞或墙上的轰然声,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尖响。漫山遍野全是火把,无数衣衫褴褛的百姓手拿着简陋的刀枪棍棒无知无惧的迎面冲向那一排排闪着催命光芒的刀光箭雨。原野上伏尸处处,无数生者践踏着死者的尸体疯狂的向前冲去,人人眼睛血红,不惧生死,殷红的鲜血不住添加在变的焦黑的血迹上。天地昏暗,星月无光,城墙头上火把猎猎高燃,染的黑暗的天际一片血红,晓禾呆住了,心脏仿佛被人狠狠的揪住,眼前所见有如人间地狱,另人心惊胆寒。
  “姑娘!”岳青突然冲上前来,挡在晓禾的身前,“百姓进退有序,攻守得法,背后定是有高人指使。现在局势不明,柴将军和公主下落不知,秦将军大军未至,我们切不可这样贸然冲过去,还是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待秦将军的消息才是上策。”
  晓禾神色恍惚的抬起头来,看着岳青与他年龄全不相符的坚韧和冷静,沉重的吸了一口气。事以至此,力有未歹,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哪有能力去与天相争,眼前这般局势她除了上去送死还能做什么?晓禾浑身冰冷,目光沉重,她缓缓的勒紧马缰,沉声道:“秦将军从美良川过来,应该是在西南方,算时辰这个时候也该到了,想必是被大军拖住,我们去迎迎他。”
  说罢,两人掉转马头横穿过战地边缘,向西南方驰去。飞箭流失漫天飞舞,喊杀叫嚣不绝于耳,吕崇冒被百姓袭击,怒火中烧,竟冒天下之大不韪以火油巨石配以火箭攻击百姓。一时间,夏县城下,伏尸累累,血腥漫天。
  “嗖!”
  一只流箭呼啸而来,一下擦过岳青战马的脖子,战马受惊,一声哀鸣,人立而起。岳青抱紧战马的脖子不肯松手,“嗖”的一声又是一箭射来。正中战马胸腹。那马儿悲鸣一声,扑通一下倒,岳青就地一滚,就闭过了几只飞来的流失,晓禾策马狂奔,待发现岳青不在身后时,已冲出了十多个马位。
  “岳青!”晓禾突然高叫一声,就见一排火箭从天而降,岳青敏捷的从地上跃起,可是还是躲闪不及,一只利箭蓦然穿透了岳青的肩头,将他狠狠的钉。岳青低低的痛呼一声,抬起头来,却赫然望见又一排箭矢破空而至,眼看就要将他射穿!
  “小心!”晓禾惊呼一声,就见岳青紧咬牙关,用尽浑身力气蓦然从跃而起,任那利箭鲜血淋漓的穿过他的肩头,迅速的向旁边一滚,就躲过了那一排流箭。
  就在这时,几个蓬头垢面的百姓突然挥舞着柴刀木棍冲了上来,口中呼喝做声,身形笨拙的为岳青挡开了几只流箭。晓禾纵马冲了过来,城上的守军似乎发现他们这处防备薄弱,换上了一排强劲脚蹬弓弩,利鲜呼啸穿越,长了眼睛一般射将而来。
  “姑娘!别管我,快跑啊!”
  岳青目呲欲裂,挣扎着就从起,奔了过来,一路鲜血淋漓,另人心惊胆战。
  那几个百姓虽然身形笨拙,不晓武艺,可是几人靠在一处,手中上下柴刀翻飞,一时间倒也守个严实。
  忽听远处号角声大作,狂风席卷,大雪纷飞,无数人一时齐声呐喊,战马扬踢狂嘶,声音震天动地,夏县城外火光点点,嘶杀震天,漫无边际。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号角声蓦然响彻全场,众人抬起头来,就见远远的战场南方,一人褐衣灰衫,墨发飞舞,高居于一架战车之上,手中高举一面黑色小旗,对着夏县大营瞬间挥下。一时间,全场百姓齐声发喊,人人红着一双眼睛,无视于敌人的强弓硬弩,挥舞着兵器就冲了上去。只一眨眼的工夫就有人穿过了重重封锁冲到了城墙底下,抛开手中的长索,准确的挂上城楼,纷纷向上攀爬而去。
  吕崇冒见状大惊,下令手下开始向城下浇洒沸油热水,这一招在近距离比弓箭更加另人防不胜防。一时间,无数人惨叫着从城墙的半腰处掉了下来,狠狠的摔,没一会,城角下就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尸体。可是这群百姓似乎中了魔般悍不畏死,一人倒下,一人补上,前赴后继,杀之不绝。
  吕崇冒大怒,命令部下向城下百姓投放巨石,大雪狂舞,血水横流,这以不再是官兵对乱民的镇压,完场军队间的拉锯对抗。天地昏暗,血泥糅杂,无数人被巨大的石块轰然砸下,在高不可攀的城墙下被碾成肉酱。夏县城外狭窄的一处空地几成了黄泉之所。
  护在岳青胸前的那几个百姓双眼通红,战意盈胸,热血沸腾,蓦然高呼一声,就向前冲去。
  “不!”晓禾用腕上的护甲狼狈劈开一只流箭,大喝道“回来!”
  就见一排利箭瞬间穿空射来,几下就将那几人一箭洞穿,箭箭命中要害,眼见就要不活了。
  晓禾蓦然尖叫一声,一阵狂风忽的的刮起,一把吹开晓禾巨大的风帽,晓禾的眼泪不可抑制的潸然而下,迎着寒冷的北风流过她苍白的脸颊,
  “女仙?”一个垂死的百姓突然叫了一声,晓禾见到还有生还者,连忙垂下头去。只见那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眉目稚嫩却满是血污,一只劲箭穿透了他的咽喉,不断的向外冒着血沫。晓禾学医多年,眼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救不过来了。不由得眼角一酸,难过的流下泪来。
  那少年不确定的看着晓禾,“女仙?”他不确定的叫了一声,然后艰难的转过头去,疑惑的望向夏县城头,定定的看着,纵然死去,也不肯闭上眼睛。
  晓禾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高高的城头上立着一根巨大的柱子,一名女子金衣华服,明珠高冠,虽被紧紧的绑在那柱子之上,却是墨发如飞,衣殃飞扬,难掩一声凌厉高贵的天家之气。
  晓禾愣愣的看着她,心中突然一阵疼痛的抽搐。她不由自主的勒马上前几步,似乎打算去接近一般,一时间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姑娘小心!”
  一声暴喝突然从一旁传来,晓禾一惊,回过神来,本能的勒住马缰,战马警觉的向后退去,然后几在同时,就见几只利箭破空而来,准确的钉在马蹄前一寸之处!
  战争进行的越发的激烈。
  战鼓号角齐鸣,马蹄车轮声,响彻天地!
  晓禾咬紧牙关,纵马回跃,一把拉住岳青的手,蓦一用力,岳青就一下翻身跃上马背。
  “抱紧我!”
  晓禾历喝一声,旋风般掉转马头,向原路冲去。
  迎面白雪如刀,冷风似箭,晓禾紧夹马腹,疯狂的向前冲去。身后岳青肩头的伤口不断的向外溢出鲜血,隔着层层衣物,灼热的刺激着晓禾的肌肤。
  “岳青,坚持住!”晓禾低喝一声,策马向前疯狂的奔去。
  突然,前方骤然传来一阵震天暴响,无数马蹄驰骋声轰然响起,好似天边闷雷,滚滚而至。晓禾惊恐的停下来,只见无数黑衣骑兵迎面而来,当先一人青衣黑甲,眉目星朗,一身凌厉的刀锋之气。身后一面黑色大旗迎风招展,上面一个大大的“秦”字分外张扬。
  “秦大哥!”晓禾惊喜交加,打马就冲了上前来。
  “晓禾?”秦琼一愣,随即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
  “秦将军!”岳青突然跃下马来,一手捂着不断流出鲜血的肩头,单膝跪,朗声道。
  秦琼看着他点头道:“你很好,回去我一定向秦王为你请功。”
  “不不,”岳青慌忙摇头,“是姑娘救的我。”
  晓禾不理会他们,打马上前,焦急着说道:“秦大哥,快发兵救人啊!”
  “不,”秦琼神色一正,沉声道:“敌友难辩,先看看再说。”
  晓禾一愣,眉梢一挑,刚要说什么,突然只听城头上一人暴喝一声,声音铿锵,如断金石,即便是在这样万马奔腾的战场里,亦不能掩其分毫。
  “全部后退十里!不然我就将这绳索砍断!”
  只见一人站在城楼之上,体形高大,双目锐利。只听他寒声道“摔死你们的女仙,让你们全都跟着她上西天去!”
  方才还是杀气腾腾的人们一时间愣了下来,全部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去看向高居于战车之上的褐衣男子。
  城楼上那人见威慑无用,忍不住拿起刀鞘一下重重打在那女子的身上,城下百姓蓦然一阵惊呼,破口大骂。褐衣男子沉吟半晌,手中旗帜一挥,众人就退了下来。狂风鼓舞,一下吹开那人的长发,俊秀的脸庞露了出来。晓禾浑身一震,轻声念道:“孙先生?”
  “谁?”秦琼问道,可是还没等晓禾回答,就听一声女子长笑蓦然自战场的另一面响起。
  “吕崇冒!大势已去,你还在苦苦挣扎什么?是在等这个人的援军吗?好!我就把他给你!”
  突然远处两骑战马狂奔而至,马上一男一女,男的淡笑不语雍容清朗,女的眉色飞扬英姿飒爽,谈笑间就奔到了城下。
  晓禾身后的众兵蓦然一阵躁动,有几人忍不住大呼出声:“公主殿下!”
  然而李秀宁并不理会,她蓦的高高的抛出一个球形的物体,越过隔在中间的百姓头上,直向吕崇冒的城楼飞去。眼看就要势结落下。就在这时,突听柴绍大笑一声,于马上弯弓拉箭,嗖的一声,只见那箭势如飞,瞬间洞穿了那个物体充满力量的飞了出去,一声金石碰撞之声响彻全场,就见那箭贯穿着那个东西牢牢的钉在夏县的城门上。
  众人呆楞在场,一会才定睛看去,不知道是谁当先反应过来,突然高声叫了起来。“是张达!是张达将军!”
  一时间,全场惊呼,张达领兵多年,作战英勇,若不是李元吉硬生生把他逼反,刘武周定不会这么轻松就打下河东大半地界。眼见这样一个人物就这么轻易的被人割断了喉咙,不由得人人惊叹,除了晓禾和岳青就只有秦琼隐隐猜出了事情的始末。
  只听李秀宁道:“本公主闲来无事,顺路取来张达的狗头给你,如今你后路已断,该如何自处,你自己好自为之。”
  秦琼见状,突然打马上前,带着大军从树林阴影里走出,众人看到这暗地里竟然隐藏着这么一只人马,无人不面如土色。只听秦琼笑道:“青山遮不住,大江东流去,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你是聪明人,又何必如此执迷不悟呢?”
  吕崇冒呆立城头,许久才悲凉的笑了一声:“张贤弟,你为了我背着刘武周率兵救我,以至命归黄泉,为兄怎能背信弃义,今日我若是归顺这杀你全家,淫你爱妻的李家,将置你于何地?”
  秦琼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突然就听吕崇冒厉声道:“不用多说,想要我的性命先进来夏县再说,我就算是死了也要你们李家付出惨痛的代价!”
  随即抬起头看着那高柱上的女子道:“首先,就让我杀了你们的女仙,看你们今后如何再鼓惑人心!”说罢横刀就那拉着女子的绳子砍去!
  一时间,天地变色,城外众人轰然发喊,无数人冲向前去,就要伸手去接!
  就在这时,突然远处左右两方同时有两骑急弛而出,其中一个经过晓禾身边,身形如飞,眉目紧锁,晓禾定睛看去,赫然就是曾在晋阳城外救过自己的男子。
  “大哥!”晓禾蓦然喊了一声,那人一愣,勒住马匹猛然回过头来向晓禾看去,一脸的震惊。随即又迅速的看向夏县城楼。
  只见那女子一身大红衣衫,如同一只残破的蝴蝶翩然而下,全场军民齐声发喊,声音直冲天宇。就在这时,只见刚刚急奔的另一骑已要奔至城下,可是还是来不及了。眼看那女子就要掉落下来,众人心急如焚,突然就见那人大喝一声一跃而起,犹如大鹰展翅,凌空飞舞,一把就接过那女子的纤腰将她抱在怀里,身形灵巧,飘然下落。此时那战马刚刚跑到城下,两人稳稳的坐在了上面,众人蓦然齐声欢呼。只见那人迅速勒马回转,远处无数黑甲骑兵蓦然冲出,奔上前来迎接他们的主帅。
  那人奔回阵营,低头对那女子说了句什么,然后抬起头来,一时间,天地失色,铁甲流彩。只听那人厉声说道:“吕崇冒!今日之事,我必将要你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晓禾再也忍耐不住,热泪盈眶,突然大叫一声:“智云!”声音喜悦,穿透战场,久久萦绕。
  只见李智云浑身一震,蓦然抬起头来,隔了千军万马定定的投在晓禾的身上,满是惊疑不定的神色。
  晓禾一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时间,浑身如坠冰雪,不能动弹。
  靠在李智云怀中的那名女子竟和她长的一模一样!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3 04:07:31 | 显示全部楼层
帐外狂风呼啸,大雪漫天,下了整夜的大雪到此刻不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不知是否是上天有意帮助吕崇冒,只是在这样的天气下攻城已经不占有任何优势,所以即便是在如此一面倒的局势下,秦琼还是不得不下达了撤兵的命令,退回到距夏县二十里外阳明山上安营扎寨。
  夏县非破不可,只是却不值得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黎明破晓时分,天气越发的阴沉昏暗,只听着冷风肆虐,呼啸鼓舞。紧一阵疏一阵的吹着,帐内火光熊熊,一室温暖。墙角的牛油灯静静的燃着,不时的爆出几星劈啪的火花。柴绍站在灯旁安静的挑着烛芯,神色恍惚,眉头紧锁。
  “然后呢?”秦琼坐在一只长几后,一边喝酒一边问道。
  孙鹭然仍是那一身褐色的粗布麻衣,可是穿在他的身上,却别有一番风流潇洒的意味。只听孙鹭然淡笑道:“还未走到潞州,公子就已经发觉事情的可疑之处,略加试探,那叛徒就露了底子。公子将计就计大摇大摆的进了榆次城,透出口风说要在当夜联结李家暗藏于榆次的人马攻打大营水牢。就在黄子英暗自得意的将重兵全部集结到水牢附近准备等待公子自投罗网之时,公子却声东击西带人趁守备防弱时闯进了榆次的粮草大营,将刘武周的命根子一股脑的烧了个干净。榆次五千守军乱做一团,还以为被我们大军攻入,根本没什么有效的防守,哪想到公子不过是带了不足五十个人,就一举捣毁刘武周最精锐的五千兵马,他们就连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众人轰然大笑,一时间气氛分外融洽,孙鹭然为人素来淡薄很少说话,此刻见他这个样子,显然是心情大快。晓禾安坐于小几之后,前面的瓜果吃食一样未动,一双眼睛定定的望向大营的帐幕,面色木然,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众人的大笑打断晓禾的思绪,听着孙鹭然对这一路来的叙述,晓禾不由得暗暗的苦笑一声,自己的担心还真是多余的,他如此的精明强干,又怎会轻易的吃了别人的暗亏,榆次是河东的门户,屯了刘武周几乎全部的粮草,可算是命脉之地。现在就这样被他一股脑的烧了个干净,也难怪刘武周近来如此的烧杀抢掠,滋扰民间,搞的天怒人怨,民不聊生了。前些日子李世民还在奇怪这个刘武周也算是一代枭雄,怎么会如此的不识大体。原来他也是被迫无奈的。晓禾深深的做了一个呼吸,却感觉胸前的沉重又加深了几分,她想起那些被抢夺的失去了家园的流民,面色不有一寒,心中一阵陌名的悲戚。
  突然一阵温暖从手上传来,晓禾转过头去,正好望进那双温和如水的眼睛里。男子一身粗布麻衣,乌黑的长发简单的被一条栗色的布条系住,身形磊落,面容寥落,只是一双眼睛却深似古井,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深不可测。
  晓禾向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却一时找不出什么话可以打破这样无言的尴尬。这人三番两次相救自己,可是到了现在自己竟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甚至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的看清楚他的相貌,晓禾看着他那双斜飞入鬓的眉毛,轻轻的笑了笑,她心里明白,这人真正想救的并不是她自己,而是那个早在两年前就已经不知魂归何处的苏晓禾。
  “这位侠士,”显然是注意到了这边,孙鹭然突然转过头来出言问道:“这位侠士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好象是在哪里见过,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晓禾神经一紧,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就听那人声音如同沙叶般沉沉响起:“不敢当,在下鲍烛,是晓禾的大哥,以前也曾是李府的家仆,并无缘得见先生。”
  孙鹭然笑道:“是吗?那许是我看错了。只是既是兄妹,为何不是同姓?”
  鲍烛答道:“小妹从家母姓。”
  孙鹭然笑道:“这样吗?那令尊和令堂可真是伉俪情深。”
  晓禾神情一愣,过了许久,脑子才恢复了运转,蓦然想起了当日在柴绍营中万夫人说的话,再看看眼前这人,如果他就是鲍烛,就是那个苏晓禾在这世间唯一的一个亲人,那么所有的事情就容易解释了。横在晓禾胸中许久的阴云缓缓的散开,所有的一切慢慢的融会贯通。许久以来的疑惑在晓禾的脑海中慢慢的勾勒出一幅完整的画面,他多次的冒死相救,对自己的多番照顾,偶尔看向自己那种温情的眼神,晓禾不由得苦笑一声,只是他却不知此苏晓禾非彼苏晓禾,对于他的这番温情维护已是受之有愧了。
  只是,晓禾眉梢一皱,脑中突然浮上了一丝疑惑。他有这样的身手何苦在李府做个下人,当日被打成那样又何苦不逃跑?晓禾的心中不由得有几分不解,恍惚中又想起当日万夫人曾拿鲍烛要挟自己,要自己不要泄露她的身份,现在看样子,显然鲍烛并为被她抓住,想起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救了她,她仍是这样的欺骗自己,不免有几分心寒。
  “想来这几日的流民大军,也是先生的杰作了。”秦琼朗朗的笑声突然在营内响起,一下子打乱了晓禾的思绪。只听孙鹭然长笑一声朗声道:“这个功劳我可不敢冒领,当日公子在火烧榆次粮草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今日之局,刘武周十万大军孤军深入,后备不济,粮草有限,这时若是再烧了他这些为数不多的粮食,他只要不想发生兵变,就不得不纵容手下在民间抢掠。刘武周本就不得民心,这样一来人心必将更加溃散,到时候民不安生,必然发生民变,刘武周为了巩固刚稳定下来的局势必然要出兵镇压。这样一来,不但军心不稳,而且还分散了他的兵力,使得他疲于奔命,我大军便更有可趁之机。公子趁机前往潞州,浩州等地联络王行敏,张纶,李仲文等将军,又飞鸽传书于我,着我去鼓动流民造反,只是没想到我的这个工作倒是先让师妹给做了。”
  晓禾还没有意识到他说的是谁,就见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部转到拉自己的身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可不就是他的师妹吗?看着孙鹭然似笑非笑的眼睛,只得慌乱道:“师兄说笑了。”
  “怎么是说笑呢?”孙鹭然突然笑道:“师妹心思之细,手段之高连为兄都要甘拜下风,想来今日一战后师妹更加要名扬于天下了。”
  晓禾心中蓦然一痛,因为无论怎样来说,今日的夏县一战归根究底都是因为自己,若不是自己当初为了帮李世民对付魏征,想出那样鼓惑流民的计策,今日也不会死这么多人,不由得眼眶一红。沉声道:“乱世战火中流血牺牲是不可避免的,晓禾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希望将来有四海升平,天下归一的那一天,即使晓禾的双手染满血腥,也只是将来的孩子们可以拥有一个安宁的环境生长。他们,必将不会如我们一样。”
  众人一愣,谁也没料到她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这乱世战火已燃烧了十多年,这天下一直是这般骤合又分,哪里有什么安宁可言?所以即便是这些征战无数的将军们,听了这话一时间也不由得魂为之驰,人人动容。
  “四海升平,天下归一?就凭这句话,就值得我等赴汤蹈火,出生入死了。”一声轻笑突然从门外传来,众人一愣,就感觉一股凉风蓦然由外面涌进,只见李秀宁一身铠甲,英姿飒爽的走了进来。
  “公主,五公子。”众人一时全部站起对着李秀宁等人行礼,李秀宁身为大唐最尊贵的公主,又是这大军中的统帅,现在她回来了,晓禾这个假冒的自然就乖乖的退位让贤,只见她随意的笑笑,道:“不用多礼。”就直接走到了上首的正位坐了下来。
  可是晓禾却没有半点心思放在了她的身上,她愣愣的看着半掀着的幕帘,神情欣喜的盯着随在李秀宁后面的人的身上。
  只见来人面容清俊,身形挺拔,眉目坚韧,透着一股刀锋般的寒芒利锐,不是李智云还有何人?
  晓禾的嘴角慢慢的咧开,千言万语一时间几乎都要从口中吐出,隔了那么久的相思和担忧一时全部涌上了她的心头。晓禾淡淡的笑着,突然慌忙的低下头去似乎要看看自己的穿着衣服是否得体,可是眼角却突然瞥到了随之而来的另一人的身上,整条神经蓦然就似那么的垮掉了,耳听着李智云柔声对着身后的人说道:“小心点。”晓禾仿佛被一个惊雷打在了当场。整个身体没有半点力气,听见李秀宁招呼大家坐下,才一下子瘫软在了坐席处。
  女子身穿了一身银狐大裘,宽大的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半靠在李智云的身上,身子软弱,脚步虚浮,似乎还是虚弱的很。李智云温柔的给她脱下大裘,众人看清了她的容貌,即使之前已经见过,这时候还是人人忍不住禀住了呼吸,随后又一齐动作一致的转过头来紧紧的盯着晓禾。只见那女子发乌如碳,肤白胜雪,双眉如画,眼波似水,不同于晓禾的健康明艳,却有着一种清丽脱俗,不食人间烟火之感,虽不是绝美之人,可是只见她那样低首垂眉的安然立在那里,便有如旷野烟树,空谷幽兰,举手投足间风华绝代,美艳不可方物。
  可是任她再是风情万种,气质独特,那眉那眼,那身资体态无不和晓禾一模一样,无出二至。
  只听秦琼长吁了一口气,感叹道:“我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有两人竟会长的这般相近的,也难怪张达他们会错把姑娘认做晓禾抓到夏县去受苦了。”
  众人一时一齐感慨了起来。晓禾却再也没有办法听下去,她的脑子一时纷乱无比,那些声音如同浮云一般在她耳边飘过,天地间仿佛一下子空荡寂寥了起来。有一个声音反复在心底回荡,原来错了,原来全都错了,这般思绪,这般挂念,这般玲珑的心思,原来至始至终就是错了。她不由得在心底嘲笑起自己的天真,最难揣测帝王心,这些天朝贵胄,上苍轿子,又何时会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什么话,打动过什么人的心,对什么人许下了什么样的承诺呢?心底一时间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一阵紧猝的抽痛,眼眶突然就红了起来。眼见众人的目光又转了过来,晓禾连忙低低的垂下了头,拼命的抓起几上的鸡鱼瓜果,疯狂的塞进了嘴里。和着那些本该流下来的泪水,还有那些刚刚萌发的爱情一齐狠狠的吞下了肚子。
  “不知道这位姑娘该怎样称呼?”殷开山难得斯文的开口问道。
  只听那女子咳嗽了几声,声音有若弱风拂柳,柔声说道:“小女子姓王,是太原人氏,家父是城中有名的大儒,前些日子乱兵进家中劫掠,佳人遭难,我随几个老仆逃出,不想遇上了乱兵贼人,恰好被这位公子所救。可是小女子从未出过家门,一时还以为又遇上了歹人,趁夜里又逃了出来,后来就被张达抓住,无论我怎样辩解,他们一定说我是大唐圣女。后来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李秀宁沉声道:“刘武周烧杀抢掠,无恶不做,只是可怜了河东百姓要平白遭此大难。”
  那王姑娘说到这里已是泪流满面,半靠在几子上,声音凄楚:“多亏了各位恩公的搭救,荷芯下辈子结草衔环也要报答各位恩公的大恩大德。”
  “我们的恩情倒也就罢了。”秦琼突然高声笑道:“倒是我们公子率领千军万马前来相救,这份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恩义姑娘可要想办法好好报答。”
  李智云被说的一愣,却并没有反驳什么,只是那女子脸色蓦然红了起来,眼波斜斜的横了李智云一眼,轻声道:“当日潞州城外公子孤身追击敌人八十余里,冲进敌军大营将我救出,背负我一日一夜,身负重伤,陷入重围也不肯弃我而去,后又亲自照顾我于昏迷之中,这份恩情小女子铭感五内,永不敢相忘。”
  李智云见她盈盈的拜了下来,慌忙伸手将她扶住,沉声道:“不必这样客气。”
  晓禾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眼泪无法抑制的夺眶而出,满嘴的食物一下子卡在嗓子里,忍不住拼命的咳嗽了起来。
  李智云好象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晓禾也在这个屋子里,连忙转头看了过来,眉头紧蹙,面露不忍。鲍烛坐在晓禾的身边,连忙倒了些水给晓禾喂下,晓禾喝下了水,这才好了一点,缓缓的抬起头来,见众人全都看着自己,只得虚弱的笑了笑。
  众人见她泪流满面,不由得有些呆住,只有柴绍长叹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秦琼素来和她交好,见她这个样子,连忙问道:“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晓禾顺了顺气,对着他笑道:“没事,吃的太急了,卡住了。”
  众人一听,突然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殷开山摇头无奈道:“你急什么啊!难道还有人跟你抢不成?”
  晓禾强打起精神朝他做了个鬼脸,脆声道:“我饿了,怎么着?”
  秦琼笑道:“你别理她,跟这个丫头最是讲不得理,还真是同人不同命,你看看人家王姑娘,再看看你,哪还有一点淑女的样子。”
  晓禾冲着他呲牙咧嘴的伸了伸舌头。随即低下头来继续吃东西,众人见她这个样子,越发笑的大声。
  就在这时,鲍烛突然抬起头来,淡然的看了那个王姑娘一眼,然后问道:“这位姑娘,真是是姓王吗?”
  那女子眉梢一挑,随即笑道:“公子什么意思,荷芯不明白。”
  鲍烛冷然道:“真的不明白吗?可是我觉得姑娘好象不应该姓王,或许应该姓杨吧。”
  那女子眼睛中蓦然闪过一抹寒芒,素手微抬,轻声道:“公子在说什么呢。”突然一道精芒自她袖间闪过,众人还没有察觉,就见鲍烛蓦然自地席处弹地而起,一下飞身到场地中央,再站直身子时指间已夹了长长的一只银针。
  “宋某在你眼中是傻子吗?一次又一次被暗算难道还不知道防备。”
  那女子突然从起,面色凌厉,厉声道:“你是何人?”
  鲍烛大笑道:“你们追杀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那女子突然呀的叫了一声,面色一时间变的惨白,沉声道:“你是宋明胃的儿子。”
  “聪明。”鲍烛笑道:“你只知道追杀我们,却始终不知原因是什么吗?到了今日,也不怀疑她到底是谁吗?“
  见鲍烛指着晓禾,众人一时全部转头看向这边,惊疑莫定。这番变故在电光石火之间,众人不明就里,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只见李秀宁蓦然站了起来,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都是什么人?”
  鲍烛笑道:“杨吉儿,你还不告诉这些你夕日的臣子你是谁吗?”
  那女子大怒,厉声喝道:“住嘴!”
  孙鹭然瞬间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杨吉儿,大隋公主?”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3 04:07:37 | 显示全部楼层
屋子里一时寂静无比,落针可闻,帐外的北风呼啸吹鼓,打的帐幕上下翻飞.突然一股冷风呼的一下吹了进来,虎皮地毯中央的碳火盘一下子被吹的向一边倒去,满地的火星溅了出来,一个守门的亲卫急忙跑进帐内,一边告罪一边伸出手来就要去捡那火盆。
  “出去。”李秀宁面容沉静,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是声音却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杀气,那亲卫身体不由自主的随着这句话颤抖了一下,柴绍看看李秀宁的脸色,随即对那亲卫摆了摆手,那亲卫见到柴绍的手势,这才如梦初醒的退了出去。幕帘被紧紧的合上,风声被隔断在了外面,地上的火星劈啪的燃着,发出一股细微的烧焦皮草的味道。
  李秀宁缓缓的从座位上走了下来,来到鲍烛的身前,仔细的看了眼他手中细如牛毛的银针。
  “子母鬼蜂针?子针在这了,那母针在哪?”李秀宁蓦然转过头去,死死的盯着那名女子,“王姑娘,哦不,或许该称呼你幽隐公主才对,好毒的手段,好辣的计谋啊!”
  说罢一把伸出手来抢过晓禾愣愣举在胸前的鸭腿,然后从中细细挑出一支细小的银针,在灯光下幽蓝发亮,显然是淬过毒的。
  众人蓦然一阵惊呼,晓禾仍旧保持着刚才那个举鸭腿的手势,额间冷汗直流,暗暗想道这杨吉儿难道就是傅艺伟主演的那个大隋公主?历史上难道真有这么个人?一时间心乱如麻,六神无主,看着李秀宁指间挑着的那根银针,紧绷了一个晚上的神经蓦然就那么垮掉了,一下子就瘫坐在地席处。
  李智云从席间缓缓的站起身来,沉声道:“我倒是没有想过你有这么大的来头。”
  杨吉儿缓缓的转过身去,笑颜如花道:“你早就猜到了?”
  李智云笑笑,不置可否。
  杨吉儿突然柳眉直竖,厉声喝道:“那你方才的种种作态也都是假的了?”
  李智云笑道:“那你认为呢?”
  杨吉儿长笑一声,傲然立于营帐之中,一扫刚才的柔弱之姿。朗声道:“李智云,我原本念在你对我还有一番救命之恩,想要饶你性命,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话好讲了,叛主背国,天理难容,罪不可赦。今天就先为我父皇先讨回点利息,有朝一日再和李渊算这个总帐!”
  李秀宁怒道:“困兽之斗,犹自言勇,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在此大放厥词!”
  “凭什么吗?”杨吉儿轻笑道:“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李秀宁大怒,对着门外大喝一声:“来人啊!”刚刚那个退出去的兵丁马上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就听李秀宁吩咐道:“把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好好照顾。”
  还没等那名亲兵动弹,就见杨吉儿蓦然回首,朝那亲兵的方向轻笑道:还等什么呢?来抓我啊!那笑容灿若桃花,明艳无双,可是却又透着丝奇怪的诡异,晓禾向那亲兵看去,只见那亲兵两眼发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却不知道动弹,晓禾正莫名其妙.就听李秀宁勃然大怒道:好个骚浪的贱妇,就让本宫来见识见识你这蛊惑之术.说罢就要扑身上前.
  宴会自此再无半点宴会的气氛,那杨吉儿身形蓦然向后退去,娇声道:我这秘术是专门对付男人的,对女人可没什么作用,你若想见识,不妨随我回我的别府,我保证找几个青壮的男子给你尝尝滋味.说罢,蓦然抬起头来,对着上面高声叫道:还不动手?
  这时,就听无数皮革被利刃割破的声音响起,晓禾惊慌抬起头来,就见营帐被划破了无数道口子,几十个黑衣人从口子中跳了进来,人人像弹簧般自地上滚散弹起,几十道白光离手飞出,原来均是暗藏的飞刀.
  而此时秦琼殷开山等人仍旧是人人稳坐在坐位上,.面无表情,教人看的心冒寒意.
  只听嘶嘶几声脆响,厚实的白虎地毯却突然被人撕裂,由地表冒出无数的人头来,晓禾没提防自己的脚下会突然冒出人来,吓的一下子跳了起来,尖叫不已.然后就见无数黑色长鞭蓦然扬起,如灵蛇般在空中打了个卷,就把那些来势汹汹的匕首纷纷卷落
  杨吉儿大怒,断然喝道:就这么点本事吗?从腰间拿出一个竹管,探手拔出,就见一道华彩猛然从那竹管里冒出,直穿过破烂的大营,冲上天际.然后就听外面呼叫声随之响起,无数人声嘶力竭的呐喊:粮仓起火了!
  杨吉儿娇笑一声,神态庸懒,那些黑衣人簇拥在她的身边似乎另她越发的没有顾及,只听她笑道:李公子,你烧榆次军粮的时候有否想过自己会有今日呢?然后高声道:本宫诸事繁杂,今日就不陪你们玩下去了。话音刚落就见一条银白软索一下从房梁上垂了下来,杨吉儿身形陡转就一把攀了上去,几个起落就已经攀上了顶部,李秀宁的手下刚想追击,就被那群黑衣人阻隔了下来.
  眼见她就要逃之夭夭,突然只见李智云长笑一声道:走的这般容易吗?说罢手中长鞭蓦然卷上了她下面的银白软索,身形如鬼魅般就随之攀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纤足,略一用力就将她拉了下来,两人一齐落
  只见杨吉儿玉容微怒,轻诧道:这般不怜香惜玉吗?然后身子一转就犹如一只狸猫一般从李智云的掌控下逃了出来,李智云松,就见一件华美的锦衣飘然落,杨吉儿露出内里的雪白的武士劲服,展现出无限美好的曲线和威风泠泠的英姿.
  秦琼在一旁笑道:幽隐公主未免也太过心急,我们公子还未说要娶你过门,你就这般的等不及要自己脱衣服吗?
  杨吉儿秀眉一挑,低笑道:那要不要本公主脱了衣服来服侍你呢?说罢闪身就攻了上来.像变了一只雌虎一般,身形如鬼魅地忽退忽进,一眨眼就已经冲到了秦琼身边,腰肢像装了弹簧般有力的扭动着,把腰腕之力发挥的淋漓尽致,手中长索则若长江大河,无孔不入的攻来.
  突然只听李秀宁蓦然长啸一声,顶上的营帐一时之间就宛如要四分五裂了般咯吱作响,然后就听哗啦一声,整个营帐好像被人在外面用大绳拉散,众人一下子就暴露在漫漫星空之下.
  杨吉儿眉梢一挑,暗道一声不好,本以为事情会进行的顺利,趁他们不备时杀了李秀宁等主帅,然后就逃之夭夭,可是现在明显他们是有备而来,人数众多,还这样到了中军大营里,受上万人的围攻,哪还有生还之所.秀目一扫,就见四周全是明晃晃的弓箭,看这架势,刚刚他们放火烧营也来的并不顺利,杨吉儿眼见方才营中众人正往外退去,心想现在弓弩手不敢出手,完全是怕误伤的主帅,若是让他们全都退出去,到时候万箭齐发,那还不插翅难飞?想到这,蓦然就有了定计.手中故意一慢,一下就被秦琼打了一拳,身形如一只大蝶一样飞了出去.秦琼一愣,暗想这女子身手高明怎会这么简单就被自己伤到,正暗自奇怪,就见杨吉儿身形中空中巧妙一转,蓦然向晓禾的方向飞去.
  众人大惊,李智云狂吼一声,一刀杀死一名黑衣刺客就要冲上来,却被旁边的鲍烛一把拽住手臂,李智云定睛看去,只见那杨吉儿面色惨白,嘴角流出一道鲜红的血线,分外诡异.而晓禾却被她牢牢的抓在手里,一把尖尖的匕首正抵在她纤细的脖子上.
  李秀宁素手一摇,正在混战的人们就渐渐的停了下来,经过刚刚的一番血战,黑衣刺客已所剩无几,此时人人面色凝重的退回到杨吉儿身边,严阵以待.
  李智云厉声道:贱人!今日你若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杨吉儿紧抓着晓禾的脖子,两张相同的面容杂在一起,全无半点分别,看起来别有一番诡异.杨吉儿面容微抬看向天边的一线光亮,此时天色马上就要大亮,太阳已隐隐有将初之势.只见杨吉儿笑了一声,却突然叉了气,大声的咳嗽了起来,一会,才缓缓的开口道:你吓唬我吗?我生平却最怕人有吓我了.不过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不让我看到明日的太阳的.
  说罢扬起另外一只手,一拳重重打在晓禾的腹部,晓禾闷哼一声,一下子被打的弯下腰去.
  李智云目眵欲裂,厉声道:住手!
  杨吉儿见他生气,却笑的越发的开心,手中的匕首稍一使力,一道赫人的血线就自晓禾的脖子流了下来。杨吉儿作态道:你别吓我啊!你吓我,我手会抖的.
  柴绍一把拉住李智云,上前一步,沉声道:我们放你走,你把她放了.
  杨吉儿笑道:我可信不过你们,要走也要她送我们走.
  鲍烛怒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杨吉儿低头看了晓禾一眼,声音微酸道:小妹妹,你好遭人疼啊,这么多人看不得你受委屈,可是我呢,却偏偏喜欢看人着急,你们大可以等着,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晓禾怒气膨胀,眉目间一阵厌恶,忍不住嘟囔着,变态!
  杨吉儿一愣,刚想说话,突然就听外面一阵震天的喧嚣,似乎有无数的人杀将而来,此时大营的人马大部分在这里,其余的纷纷跑去粮仓救火,外围防范疏漏,没想到这时竟然有人攻上营来。晓禾心中一时大惊,心知此时若是有人袭营仓促间应战那定是全军覆没的局面.就见杨吉儿突然高声笑了起来,道:终于来了吗?然后一束烟花蓦然从她手中放出空炸开,分外好看.外围的喊杀声更加的猛烈了起来.晓禾一时间恍然大悟,原来这女人今晚在这里作乱就是为了吸引众人的注意,好为外面的敌军做掩护.此时外面根本就是一处空营,眼见无数的黄衣敌人瞬间就杀了进来,人数众多,兵马荒乱,晓禾转头看去,只见当先的一个浓眉大眼,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眼熟.
  突然秦琼朗声喊道:尉迟将军,看来美良川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深,今夜又来讨死吗?
  那马上男子沉声道:鹿死谁手,还未可知,秦将军说这话是不是太早了.
  尉迟将军所的是,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一声暴喝蓦然自营地的另一方响起,杨吉儿大惊,转过头去,只见无数黑衣黑甲的军队自营地四面八方奔了过来,笙旗招展,军容整齐,排山倒海一般有着无限的杀气.当先一人面容英爽,气质傲人,一声黑衣,外罩黑绒大裘,显示出了无比的风姿与威慑.
  李秀宁笑道:二哥,你来的倒是及时.
  李世民突然扔过来一颗头颅,上面还在向下不断的滴着鲜血.只听他朗声笑道:到一些宵小之辈正摸上山来,就顺路取了这颗头颅,将军看看,这是不是你的朋友呢?
  晓禾定睛看去,只见那人赫然正是白日里还在夏县耀武扬威的吕崇冒.心思还没有转换过来,就听身边的杨吉儿蓦然悲鸣一声,大喊道:爹!
  晓禾大惊,心想这女人不是隋炀帝的女儿吗?从何处又冒出这么一个爹来,正奇怪着,突然感觉杨吉儿身形微抖,好似就要站立不住,晓禾暗道此时不逃更待何时?蓦然张开嘴对着杨吉儿的手臂就咬了下去.杨吉儿吃痛,本能的送开了手,晓禾向后面一跃,刚要逃,就见杨吉儿又追了上来,晓禾心中一时发狠,心道你刚才打我打的挺来劲啊!冲着她的脸就狠狠的抓了下去.杨吉儿大惊,晓禾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得了手,可却甚是柔软,晓禾一呆,身子一把被人抱紧,然后腾云驾雾般就退了过去,晓禾抬起头来就正好撞进了李智云激动欣喜的眼睛。一时间,仿佛什么都不再重要了,脑袋猛然反应过来方才的种种,一时间心中喜乐无限,低头看去,只见手中白红一片,却不是血肉,赫然是类似于面粉之类的东西.
  只见方才的杨吉儿此刻面容禁毁,露出她本来的面目,眉清目秀,却全不是方才的样子,晓禾恍然反应过来,低呼道:易容术!
  尉迟恭一把将那女人抱上战马,沉声道:李世民果然名不虚传,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大家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罢掉转马头一声呼喝就要带着众人离去.
  李智云厉声喝道:走的这般容易吗?将晓禾推给一旁的秦琼一下跳上战马,朗声道:哪里逃!
  无数的人马一时杀将而上,战马狂嘶,喊杀震天,一场酝酿已久的战役终于展开.
  天色已蒙蒙大亮,晓禾站在李世民的旁边,后面是柴绍李秀宁一众人,在营门口翘首以望,突然一队人马轰然而至,李智云当先跳了下来,对着李世民道:二哥.
  李世民上前扶起他来,笑道:怎样?
  李智云眉目一拧,沉声道:让他跑了,还请二哥治罪.
  李世民道:这才符合尉迟恭的作风,怎会这般没有退路,寻相想必必在山下接应,逃就逃了,早晚还是要落在我等的手里.
  李智云眉一动却并不出声.李世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凡事不能十全十美,你这次火烧榆次粮草,煽动民变,连接抗军,又识破了敌人计谋,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夏县,已是天大的功绩,连为兄都自叹不如,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众人见他说笑,也一起笑了起来。李秀宁缓步上前,笑道:我们小五是越来越能干了.
  秦琼说道:五公子天纵奇才,真是难得的帅才.今次这仗打的是真叫痛快.众人一时哈哈大笑,晓禾站在人群里,微微咧开嘴角,也是抑制不住的满脸喜悦.
  李智云紧皱着眉头,摇头道:我不是因为这件事,刚刚我在山下劫到了被尉迟抓走了的俘虏,永安王等人都遇害了.
  众人笑声戛然而止,李世民皱眉道:这事也在预料之中,不是我们能够阻止的,五弟你也别太自责.
  李智云叹气道:可是还找到一人,哎,你们自己看看吧.
  身后突然有亲兵走了上来,手中掺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众人定睛看去,蓦然大惊失色.李秀宁急忙上前,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不见有什么异处,随即转过头来紧紧的盯着晓禾.
  晓禾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人,神情一时有些恍惚,心底一股不祥之感缓缓的升起,随即转过头去,愣愣的看向紧盯着自己的众人,想说什么,却一时说不出口来.
  许的颠簸让那人惊醒,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恍惚的看向众人,随即一眼看到了李智云,仿佛捡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泪蓦然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对着李智云哽咽道:公子救我!
  鲍烛定定的看着她,许久,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沉声道:她,才是真正的大隋公主,杨吉儿.
  那女子大惊,蓦然转过头来,却一眼愣在了晓禾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上.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3 04:07:43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六十八章:前朝秘史(上) 字数:3928
  一行人走进中军大帐,李秀宁坐在李世民的下首,柴绍也随之坐了下来,然后转过头来担心的看了晓禾一眼,却见她低垂的头,身形平静,看不清楚是什么情绪,柴绍缓缓的叹了口气,今日之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实在另人抓不住头绪.李道宗这次也随着李世民前来,方才一直在后营督战,此刻才算是见到了众人,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就直奔晓禾而来,神情轻松的说道:好久不见,姑娘风采更胜昨日啊!话音刚落,就见晓禾慢慢的抬起头来,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却并不答话,活像丢了魂一样的不言不语,鲍烛随后走了进来,冷冷的打量了李道宗一眼,就傍着晓禾坐了下去.
  李道宗莫名其妙的碰了软钉子,也是一头雾水,眼见李世民,李秀宁,柴绍,孙鹭然,秦琼,殷开山,马三宝等人都坐好了,也就笑呵呵的走到李世民面前,笑道:二哥,这仗打的可真叫痛快啊.
  李世民淡笑一声,就招呼他坐下,李道宗一看左边三位,不由得心中有些疑惑,下面应该留一个位置给李智云的,可是另外一个是留给谁的呢?不过当下也容不得他多想,笑着就走了过去,转过头去和下首的秦琼说笑了几句,只是平日里风趣可亲的秦琼这时候也是有些心不在焉,只是随口敷衍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道宗这时才反应过来,刚刚这段他不在的时间,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就识趣的闭上了嘴.
  果然,不一会,幕帘一张,李智云走了进来。身后还有着两名仆婢,小心的扶着一名女子,而那女子的长相竟然和苏晓禾一模一样.
  李道宗心中大惊,连忙向晓禾看去,只见她眉色间淡淡的,目光却紧紧的盯在李智云的背上,而众人却一幅早就了然于胸的样子,只是人人看着那女子,神色倒不是多么的慌乱.
  待众人纷纷坐定,李世民轻咳了一声,随即说道:姑娘可好些了?
  那女子姿容惨淡,苍白的面色透着股楚楚可怜的滋味,可是眉目间却有着一股高贵的俊秀,即便是这样的狼狈下也是神情淡然,丝毫没有失了礼数,只听她轻轻的说道:多谢秦王相救,吉儿此翻能保住性命,全仗诸位舍命相救,大恩大德无以回报,再此只能向诸位叩首,以表谢意.说罢就真的在坐席上盈盈拜了下去.
  李世民大惊,连忙自坐席处站起身来,上前一把将她扶起,正色道:公主身份高贵,怎能对在下行此大礼,这不是折杀臣子吗?
  杨吉儿自嘲的微扯嘴角,轻笑道:亡国之人,还有什么身份可讲,现在这天地之间,无人不可欺负于我,秦王这般说话,莫不是在笑话我吗?
  李世民貌似真诚的说道:公主万勿这样说,陛下在洛阳遇害,家父痛不欲生,这次河东事情一待结束,我们立即发兵洛阳为陛下求一个公道,公主万金之躯,千万要节哀顺便,自我珍重啊.
  杨吉儿眼泪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声音哽咽道:此恩此德,情比天高,我代父王在此谢过王爷了.
  李世民连忙推辞一番,才退回了坐位里,随即看了鲍烛一眼,最后才沉声向李智云道:五弟,这事情由始至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解说一下吧.
  李智云刚要出口,就听杨吉儿道:还是由我来说吧,有些事情,五公子也不清楚.
  李世民点了点头,就听杨吉儿轻声道:事情是这样的.父王驾崩之后,我就随同几名护卫逃了出来,到了原先父王的旧将王行本的薄坂,可是几个月前,薄坂旁的降阳河突然挖出来一个石人,上面说什么杨氏,妖孽乱世每日都有薄坂的百姓聚众在王行本府前,要他将我交出来,当街烧死,以慰神预.
  晓禾心中蓦然一惊,不由得向李世民望去,只见李世民也是惊讶的望了过来,而一旁的秦琼,殷开山,李道宗等人则各个的一脸尴尬之色,还好杨吉儿低声讲述,没有注意.因为这个石人就是当初他们为了对付魏征而故意做出来,陷害杨妃的,没想到竟然让杨吉儿平白遭殃.李世民冲着晓禾微微摇了摇头,晓禾会意也就不在说什么,只听杨吉儿继续道:后来我心里担心,就派人出去暗察王行本的态度,结果却发现他暗中连结了刘武周准备造反了。我知道他若是要造反我的性命定然不保就连夜从薄坂悄悄的逃了出去,他一直以为我不过是个柔弱女子,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所以对我防守并不严密。果然二日他就下令要将我杀之敬天,并起兵造反,可是那时我已经逃出薄坂城了。
  众人听的微微点头,王行本后来的却是造反了,算算和这女子说的时间也吻合,可是后来被唐军攻破,投到了夏县吕崇冒营下,也不知道现在是生是死.
  秦琼微叹道:公主真是冰雪聪明,不然可就要遭大难了.
  杨吉儿轻笑道:多谢将军夸奖,吉儿实在不敢当,将军若是像我一样,终日颠沛流离,朝不保夕,就明白了不过是遇上这种事多了,才会凡事都有些警觉的.
  时寂静无声,众人心中微叹大隋说倒就倒,这曾经的天之娇女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才从一个无忧无虑的锦衣公主落到了今日这般处处小心,步步为营的境地.也不知道她到底被多少人出卖过,被多少人欺骗过了。一时间,人人禀住呼吸,不再说什么.
  只听杨吉儿续道:可惜我毕竟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刚逃出薄坂不久就被王行本的人追了上来,我的几个侍从为了救我全部被杀,眼看我就要也被杀死,天幸竟然遇上的五公子,不然吉儿这条性命就不保了。说罢脉脉的向李智云望来.
  李智云神情一动,淡淡的向晓禾这里看了一眼,随即轻声道:公主不必介怀,我不过是一时认错了人,才误打捂撞救了公主,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这话一出口,众人立马全部转过头来神情奇怪的看向晓禾.晓禾听了他这话一时脸色绯红,却也陡然间扫去了心中的一切不快,连忙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李智云柔和起来的眼睛,神情愉悦,嘴角也渐渐的牵了起来.
  秦琼等人却是陡然明白了过来,纷纷低笑了一声,只有李道宗眉头微皱,缓缓的转过头去看向神色平静的李世民,蓦然想起了晓禾挂帅前的那一个夜晚,李世民回营后那凌乱的神情.一股不祥的凉气缓缓的从他的胸口处升了起来,他微微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秀宁见杨吉儿一时尴尬的脸色,连忙轻姹道:五弟!然后转过头来对着杨吉儿说道:小弟冒昧了,公主继续说.
  杨吉儿仿若所思的看了晓禾一眼,随即对着李智云说道:不管怎样,总是公子救了吉儿的性命,这份恩情总是要记在心间.然后转过头来继续说道:五公子一直追着王行本等人进了薄坂,孤身单骑屡次和王行本的大军周旋,好在后来公子的部下赶来,将我救出,又一举毁了王行本的薄坂大营,逼的他仓皇逃串,着实给吉儿出了一口胸中的恶气.
  李世民长叹一声:原来薄坂也是五弟攻下的,我前一阵子还在奇怪到底是谁在薄坂发动的战乱,五弟这次的功劳实在是不可估量,回头我定然会上告父王,为五弟加官进爵,大肆表功.
  李智云低声道:二哥过奖了。
  李世民沉声不语,示意杨吉儿继续说下去,杨吉儿点了点头,低声道:后来我就在五公子的军中住了下来,由于之前的奔波,一到那里就病倒了,承蒙五公子照顾,才保下命来,可是说来惭愧,我醒来之后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思前想后,竟然趁夜里逃出大营.可笑的是刚逃出不久,就遇上了张达的军队,他们则硬是说我是大唐的圣女,不由分说的就抓了我去了夏县.偏巧到了夏县之后,张达刚走,王行本就来投靠,立马就认出了我的身份,知悉了我和苏姑娘形貌相似,又得知秦王和五公子将要来袭就让吕崇冒的女儿假扮于我,冒充大唐圣女,假意让她被你们救走,好掩护尉迟恭的袭营.后来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众人长出了一口气,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复杂,若不是当晚李智云见了晓禾之后就觉察出事情不对,而鲍烛又知悉了那女人的身份,恐怕事情的结果就会完全两样,这其中的关节疑窦重重,就连王行本吕崇冒等人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变故,而现在所有的疑惑全都要归于杨吉儿和苏晓禾毫无二至的长相了。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于鲍烛的身上,李世民微笑道:这位仁兄,现在可以告诉大家你的真实身份了吗?
  鲍烛看了晓禾一眼,随即沉声道:在下宋知秋,家父是前朝宫廷守将宋明胃,曾经是晓禾和公主的亲生母亲苏贵人身边的一兵卫。”
  众人低呼一声,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觉得两人必定有联系,只是没有人料到竟然真的是亲姐妹,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齐聚在宋知秋的身上,因为知道他接下来的话必将更加的惊心动魄.
  帐外风声忽起,晓禾侧过脸来,一时间仿佛听不到鲍烛的声音,李智云目光柔和的投在她的身上,让她突然觉得身体里一下子充满了力量,她转过身来淡笑道:“这么说,我竟然是杨广的女儿?”
  众人见她打断鲍烛的话,还这样风清云淡的语气,不由得疑惑的看着她。杨吉儿转过身来,淡淡的看向晓禾,“怎么?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不想知道你自己到底是谁吗?”
  晓禾轻笑,然后摇了摇头,“苏晓禾当了二十多年的李府丫鬟,虽辛苦坎坷,却也不觉得有杨广这样一个父亲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以前的苏晓禾是谁又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以后的苏晓禾会是谁。”说罢,目光柔柔的向李智云看去,李智云淡笑一声,说道:“对,知道以后会是谁也就可以了。”
  随即站起身来,大步走过去,无视其他人一般,牵起晓禾的手,两人相视一笑就走了出去,留下一室愕然的人们。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3 04:07:49 | 显示全部楼层
初春的天气些微的有一丝暖意,这里并不是寒冷的北方,所以在中国大地还大部分还被冰天雪地所覆盖的时候,河东的积雪已经渐渐的融化,嫩草出头,杨柳抽丝,到处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转眼攻打刘武周就已经三个多月了。
  晓禾坐在中军大帐之中,日前有小股的敌军来犯浩州,李智云作为浩州的军帅,遂率兵前往御敌,现在已经走了满一日了。晓禾百无聊赖的举起手中的一个香囊,拿起针线一针一线细细的缝着,一会,大功告成,咬断锈线,又串上早已做好的穗子,一个香囊就算是完成。这项工作,是晓禾近一年来最大的消遣了。
  几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却是晓禾到这古老的大唐以来,过的最清闲最舒心的一段日子。那日大败夏县之后,李世民继续他坚壁不出的策略,派各路人马分兵把守河东军事粮草要地,而刘武周除了几个较大的城池外,就别无他据,长期的抢掠已不足以养活他数十万的大军,河东一代又连年遭受天灾**,百姓收成不好,生活越发的难以渡日。太原这块龙盘虎踞的地界的形势逐渐的逆转了过来。到今天,攻破刘武周已经指日可待了。
  晓禾柔柔的叹了口气,吩咐下属掀来帘子,只见外头日头偏西,天马上就要黑了。晓禾不由得担心了起来,都已经这个时候,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晓禾站起身来,坐了日,腿脚几乎都有点麻了。她稍稍的活动了一下,就起身朝外面走去,一个小兵从一旁跟了上来,递过一个狐毛大裘,轻声道:“姑娘,外面还是阴冷的很,还是多穿点吧。”
  晓禾点了点头,笑道:“多谢你了。”
  那小兵见惯了她为人的客气,也没说什么,只是上前为晓禾打起帘子,就跟着走了出去。晓禾顺着大帐前的小径向前走着,他们这一处营浩州的一处马场里,浩州的郡守本来要求他们住到城里去,可是李智云害怕官兵多了太过扰民,就没有答应。眼下大营中精锐大部分去前方御敌,营内倒是显得空旷了起来。
  晓禾挨着营门口的一块巨大的石头坐了下来,目光遥遥的向远处望着,思绪却飘忽了起来,她不由得想起当日在夏县的一切,那日的夕阳也是这般的鲜红如血,凄迷醉人,那些恍惚的岁月轻柔的飘过她的眼睛,她缓缓的做了一个深呼吸,所有的一切真的就像是发了一场大梦啊!而现在回想起来,那梦中的一切却还是那样的鲜明,就好象是昨日发生的一样。
  “小五!”
  李秀宁突然厉喝出声,所有的人全部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只有李世民半眯着眼睛,不露声色的看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智云牵着晓禾的手,缓缓的回过身来,手中掀了一半的帘子也被他缓缓的放下,他转过头来,想宽慰晓禾一下,却见到她满脸微笑的看向自己,那一句让她不要担心的话到了嘴边却再也吐不出来,因为他心里明白,眼前的晓禾或许要比他想象的坚强的许多。他不由得想起了三年前那一晚这当时不足十三岁的女孩子的坚持和倔强,突然他好象什么都不在乎了,一股干云的豪气在胸中升起。李智云笑着看了怒气冲冲的李秀宁一眼,明知顾问道:“皇姐有什么事吗?”
  李秀宁见他不温不火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由得呆愣了一下,她的这个五弟一直以来都是家中最为孤僻怪异的孩子,和众位兄长关系向来不是如何的和睦,可是却偏偏有这样超凡的才华,才使得父亲对他的冷淡孤僻一再漠视的姑息,到了今天她几乎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和他讲话了。她偷偷的瞥了一下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李世民,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张口沉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李智云看了晓禾一眼,随即笑道:“从小到大,我的头脑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还清醒,比现在更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李秀宁眉梢一挑,皱眉道:“你该知道她的身份。”
  李智云笑笑,“三姐说的是什么身份,李家的婢女?大唐的女仙?还”他突然冷冷的看了一边镇静安坐的杨吉儿一眼,“还是前朝亡了国的公主?”
  众人蓦然呆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许久,只见李智云转过身来定定的的看着晓禾,声音低沉,却字字铿锵:“我只知道,她是三年前救我于绝境,无论生死都不肯放下我离去的那一个人,我曾经答应过她,要穷我一生,护她周全,我李智云说过的话,就算天翻地覆,黄河逆转,星辰陨落,也永远都不会改变。”
  大帐内气息流转,人人定在当场,许久,只听杨吉儿轻柔的叹了一口气,扶着小几缓慢的站起身来,就走了出去。经过晓禾身边时,转过身来轻笑着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你好福气啊!”随即就走了出去。
  晓禾似乎此时才从方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她的眼眶不由得微微有些发红,眼看着李智云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如月,自己何其有幸,竟然在这个年代找到这样一个爱自己敬自己的男人,晓禾嘴角微微翘起,她突然掂起脚来,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惊呼中在李智云的额头上印下一吻。随即调皮的伏在他的耳边轻笑道:“我也是一样的。”
  帐外大雪漫天,银白一片,所有的一切都如童话般美好,晓禾和李智云携手奔出帐外,翻身就跳上一匹战马,朗朗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大营之中,无数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策马跑出大营。李智云英气傲人的策马急奔,一边拦着晓禾的纤腰,一边高声笑道:“你可要考虑好了,今日之后你这大唐女仙可是当不成了。”
  晓禾依偎在李智云的怀里,声音清脆如玉珠落盘:“是做女仙不是做尼姑,况且一个虚名换了个老公,这笔买卖简直太划的来了。”
  天上雪花纷飞,晓禾在漫天的大雪之中,三年来一次笑的这般甜美。
  “姑娘。”
  一个声音打断了晓禾的思绪,那小兵走了上来,递过一个银狐的暖手抄来,晓禾把手插了进去,顿时感到了一阵温暖。太阳已经渐渐的落了下去,晓禾心中些微有点着急,其实她倒并不是担心李智云会有怎样的危险,李智云用兵如神,思虑敏捷,很少在军事上出什么纰漏。只是,“呵呵。”晓禾突然淡淡的笑了声,或许就是这样,当幸福突然来临的时候,人总是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患得患失,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让她怀疑眼前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总是会有一种很茫然的虚假感,似乎感觉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害怕某天一觉醒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失去,那些所谓的幸福会突然的远离自己,而自己仍旧是那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无人问津。
  不过,或许现在的她不会再成为孤女了。因为,毕竟多了一个哥哥,似乎,还多了一个姐姐。
  那日之后,虽从没有刻意的问过,可是断断续续的还是由别人的嘴里得知了事情的始末。
  苏妍清,这幅身体的母亲的名字。姿容无双,才貌双全,户部侍郎苏冒庭的女儿。家门显赫,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名副其实的天之娇女。鲍烛,也就是宋知秋,他的父亲是苏妍清老师的儿子,两人从小一同长大,情同手足,然而晓禾也听出了宋知秋或是他父亲宋明胄没有说出口的浅语,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然也就产生了那些本不该有的情绪暗涌。可是在这股暗涌还没有成气候的时候,苏妍清很自然的入宫选秀,一朝选在君王侧,从此,宫墙内外,天涯海角,相会之日遥遥无期。很俗套的电视剧情,可是不同的是两人没有轰轰烈烈的携手而逃,或是生死相许,苏妍清安静的入宫,成为隋炀帝风流快活的妃子一名。而宋明胄却也有自己的苦心,终于在三年凭借自己的才情武功在宫中谋了一个职位。事情波澜不惊,风平浪静,虽在同一面高墙之内,待到真正见面的时候却已是四年之后。风雨骤然而来,人力卑微而渺小,苏父在朝堂之上党争失败,全家获罪,苏父当街斩首,家中男定无一幸免,女眷皆被发配到边疆为奴,而苏妍清也受到牵连,由堂堂贵人被打入冷宫,而此时的冷宫弃妇却不为人知的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命运一时把他所能添加的所有灾难一昔之间全部扣在了这个柔弱的女子身上,昔日里得罪的妃子暗施黑手,屡屡迫害,让这个本就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女子更加的雪上加霜,怀胎之事被其隐瞒,无人知晓,她独自一人辛苦挣扎,怀胎七月却不幸早产,九死一生之际诞下两女,却遭人暗算。眼看就要香消渔笋之时,宋明胄却即使赶来,不想也只是见了最后一面,蓦然回首,岁月恍惚,年华不在,物似人非。苏妍清弥留之际,含泪托孤,便与世长辞。宋明胄悲痛之余,也只得带着一对双胞胎姐妹逃离皇宫,却不幸遭人暗算,寡不敌众,身负重伤,九死一生也只带了妹妹逃出重围,姐姐却不知所踪。而仓皇逃到家中却发现家中老小七十二口除了小儿子藏到大花瓶内躲过一劫,其余全部丧命。万念具灰之下的宋明胄带着襁褓之中晓禾和不足七岁的宋知秋逃离京城,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不幸却在四年后因不堪病痛折磨,郁郁而终。于是年仅十一岁的宋知秋就和四岁的苏晓禾相依为命,四处飘零,看尽了人世间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最后被河东李家收留,才算结束了流浪的生活。于是,从此本该杲杲在上的皇族贵女,却在自己的臣子家中为奴为婢。宋知秋曾想过要带她走,却不幸在晓禾九岁时,两人无端的被人暗算,宋知秋心生警觉,此后,刺杀不断,好在宋知秋自幼随父亲习武,李家也算是一方霸主,而这种宫闱之事又不算光彩,才屡屡没有被他们得手。只是却也打消了宋知秋带晓禾离去的决心。事情就慢慢的被耽搁了下来,直到晓禾十三岁的那年,发生了那件谁也预料不到的事情,再想离去已经是身不由己了。
  晓禾柔柔的叹了口气,双抄中已经微微出了点汗,她抬起头来向远处望去,却见远方一片嫩草破土,一队人马迅速的奔了过来。
  晓禾微微的笑了起来,前尘往事她哪里有力气去管去理会,抓住眼前的幸福,或许才是真的。
  晓禾对着身边的小兵笑道:“快去准备,将军回来了。”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3 04:07:55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七十章:两心相照 字数:3703
  一队人马奔进大营,一阵烟尘搅起。晓禾微微皱了皱鼻子,伸出手来捂在嘴上,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就见一骑战马急奔至晓禾面前,马上人剑眉星目,俊逸潇洒,一下身手利落的自马上跳了下来,自然的牵起晓禾的手,眉头紧锁道:“不是说了不要在外面等我吗?”
  晓禾挥退了跟上来的亲兵,自己动手为李智云解下披在外面的大裘,搭在手臂上。微微笑道:“你倒是臭美的紧,我在营里坐了半日,憋的难受,才出来透透气的,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李智云一晒,看都没看晓禾一眼,漫不经心道:“你尽管嘴硬吧。”
  两人几步就走进了大营,李智云吩咐下属自己下去休息,今日出去并没有什么战事,只是四处的视察了一下。近来战局稳定,唐军屡战屡胜,倒是引起了刘武周的警惕,于是几乎便没了大的战役,只是不断的有小规模的骚扰。李智云前些日子接到李世民的命令只是要求他驻守,李智云心中明镜高悬,只是淡淡一笑,就清闲的执行了起来。毕竟这场战役的主帅是李世民,他不好太过张扬。前断时间他屡屡破敌,出尽了风头,不但李世民,就连李建成都上奏李渊,说什么他年纪幼小,刚刚出使了突厥,应该及早回来修养云云。还好李渊没听他的,却也只是下令要李智云安心在河东助李世民剿灭刘贼,一切听从李世民军令之类的,也没说别的话。李智云淡淡一笑,这个如今已黄袍加身的父亲也不是那样简单的。
  “怎么?在想什么?”
  晓禾为李智云递上一块热帕子,见他迟迟不动,就出声问道。
  李智云被她打断,见她神色淡然的看着自己,可是眼睛却掩饰不住的有一丝暖暖的担忧。不由得心中一暖,接过她手中的帕子,擦了一把,一日的风尘劳碌顿时消了大半。笑笑说道:“没想什么,有点饿了,饭准备好了吗?”
  晓禾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叫人送上来,你早上出去也没有吃东西,这已日了,才想起来饿吗。”随即接过帕子,低头看了一眼,眉稍一挑,“真脏!”
  李智云闻言一愣,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向晓禾,“你今天存心找茬?”
  晓禾看着他的神色,心中缓缓的确认着他的认真程度,一会,蓦然转身道:“我不和你一样的。”就要向门外走去,刚走两步,就突然加快脚步向外跑了起来,眼看手就要搭上帘子,身子猛然一紧,就被人一把抱住。
  晓禾暗叫一声糟糕,竟然功亏一篑,却还是用力的挣扎了起来。这一年来晓禾认真锻炼,偶尔还和李智云学习剑术,后来见每天早上李智云练兵的早操比较有意思,就也跟着早起跑跑跳跳。李智云对她素来宽厚,除了在一开始稍稍皱眉了一下,就再也没管过她,晓禾也乐得逍遥自在,于是每天的浩州清晨练兵,就多了一道别致的风景线,众人总是能看到晓禾一个女的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宽大衣衫在一旁伸胳膊伸腿练的满头大汗,口中还一二三四的吆喝有声。时间长了,大家慢慢习惯,偶尔有哪一天见不到晓禾出来,众人往往还要疑惑半天,纷纷互相询问,那个和气的小圣女今儿怎么没来啊。
  不过这番锻炼下来,晓禾的体力的却是好了很多,这一年来好吃好睡也没有生病。可是任她苏晓禾如何的有进步,也不是李智云的对手。李智云扳过她的手臂,使了个巧劲的小擒拿手就将她牢牢的控制在了怀抱里。门外一阵帘幕晃动,晓禾一时顾不上李智云,心中大窘,心想这个样子要是被人看见,还不知道要在营里怎么做人。正着急着,突然只见李智云一脚踢飞几上的一块方印,只听哗啦一声,一阵碗筷砸碎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亲兵的声音慌忙道:“属下该死,属下打翻了将军的饭食。”
  李智云嘴角升起一丝狡秸的笑容,对着帐外沉声道:“不碍事,再去准备一份吧。”
  外面的人如临大赦,慌乱的收拾了一阵,就急忙离去了。
  李智云低下头来,看了看怀里的晓禾,轻笑着将头低下来,把脸贴在晓禾的颈项上,缓缓的摩挲着,“你个臭丫头,我辛苦了一天了,你见了我就不会说两句好听的。”
  晓禾渐渐的放松了下来,也不动弹,任由他在自己的脸上细细的温存着。淡淡笑了笑:“看你精神还好,跟你闹着玩呢。怎么样?今天没事吧?”
  李智云伸出手去,对着帐外的守兵做了个手势,吩咐暂时不要放人进来。那守兵见晓禾在里面,哪还不知道什么事,只见幕帘一动,就被人从里面挂上。
  李智云拥着晓禾,顺势就在铺着皮革的地上坐了下来。营帐内青烟袅袅,暖炉里炉火腾腾,晓禾半靠在李智云的怀里,缓缓的闭上眼睛,神情轻松的将头枕在李智云的肩膀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李智云把今天的战事说给她听,一天的紧张一时间都松懈了下来。
  李智云拥着她柔软的身子,这一年来,他们虽是关系亲密,可是始终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晓禾其实心里也没有觉得怎样,虽所在现在她也只是个单纯如水的女学生,可是毕竟有着现代人的前卫思想,况且她在心中也已经差不多的把李智云当成了可以共渡一生的人选,所以即便是李智云有什么要求,她也未必就会反对。可是李智云却一直以来没什么大的反应,她一个姑娘家也总不能主动要求大家还是把生米煮成熟饭吧,不被他一巴掌拍死才怪。
  其实算来,李智云的接受能力已经不错了,对于她这个现代人的诸般想法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晓禾突然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回过身来环着李智云的脖子:“听说王行本被抓了,好象这几天就要被处决了。”
  李智云没料到他突然说这个,混不在意道:“听说了,怎么了?”
  晓禾笑道:“给你的老相好报仇了。”
  李智云眉梢一挑,沉声道:“什么老相好?”
  晓禾一下自起了身来,笑道:“大隋的吉儿公主啊!”
  李智云一愣,随即眉头一皱,利马站起身来,“看来今天非得好好的修理你了。”
  晓禾惊叫一声,就顺着皮毛毡子往里面跑去,跑了几步,摆开了一个太极拳的起手势,调皮道:“谁怕谁啊!”
  李智云自然没见过太极拳,看到晓禾的姿势不免一愣,问道:“你这又是什么名堂?”
  晓禾骄傲的笑了一声,朗声道:“打的你满地找牙的名堂,还等什么呢?怕啦?”
  李智云嗤之以鼻,“大言不惭。”说罢就一把冲了上来,晓禾趁着他离开门口的间隙一把从他的手臂下钻了过去,一把打开了幕帘,对着外面的守兵说道:“将军快饿死了,快把饭菜送上来啊。”
  送饭的小兵早已在外面伺候着,此刻见晓禾出来叫,连忙走进来给李智云摆上饭菜。李智云又被晓禾摆了一道,一脸掩饰不住的怒气,可是却还是无奈的走到了小几后面,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晓禾见他吃的快,连忙倒了一杯茶水送了上去,“慢点,又没人跟你抢,小心噎着。”
  李智云抬起头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又低下头去继续吃饭,也不说话。晓禾也不在意,仍旧笑呵呵的看着他,不时的给他添汤夹菜,伺候的小兵见没自己什么事,也就识趣的退了出去。帐内一时间寂静无声,晓禾笑眯眯的看着李智云,和气的说道:“开心点了吗?你今天有心事,可没跟我说。”
  李智云正在吃饭的动作一愣,许久,才缓缓的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晓禾,原来,已经看出来了吗?他放下筷子,伸手抚上晓禾光洁如玉的脸庞,沉声道:“只要有你在,就没什么事可以让我不开心。”
  晓禾笑的越发的温柔,一双眼睛弯弯的像是一只月亮,满眼的温和,“我知道。”
  李智云笑笑:“无论怎样,我一定不让你离开我身边。”
  李智云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你不用担心。”见晓禾还是瞪眼看着自己,叹了口气,“父皇要来河东了。”
  晓禾一呆,愣愣的就不再说话,李渊,李渊吗?
  外面渐渐的黑了下来,明月升起,万物皎洁。李智云见晓禾不说话,就伸出手来紧紧的握住了晓禾的手,帘子被人高高的掀了起来,晓禾望着天上的明月,轻声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李智云一愣,转过头来深深的望着晓禾,低低的念了一遍晓禾刚刚说过的句子,然后更紧的握住了晓禾的手掌:“别担心,你不相信我吗?”
  晓禾抬起头来看向李智云棱角分明的脸庞,轻轻的笑了,她缓缓的靠过去,将脸贴在李智云的胸膛上:“这天下,除了你,我还能相信谁呢?”
  李智云温和的看着她,嘴角慢慢的牵出了一抹微笑,他伸手挑起了晓禾的下颚,缓缓的低下头去,温软的双唇慢慢的印了上去。
  晓禾温顺的闭起眼睛,未来怎样,她不愿去想了。
  让时间,就停止在这一刻吧。
  世界寂静,万物安然。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免费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b6广告位招商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