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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几年,张大爷的儿子大虎进城打拼发了财,在城里安了家,还开了间不大不小的公司,员工有好几百人。大虎有心接父亲进城享福,可张大爷是个粗人,愣是住不惯城里的楼房。
这次,张大爷进城,在儿子家住不到三天,不习惯的毛病又上来了,心里闷得慌。这天,大虎去公司了,儿媳也去了商场。张大爷独自在家闲得浑身不自在,就自个儿走上大街,漫无目地地逛了起来。城里的风光确实不错,车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张大爷逛了半天,脚有些软,也不知逛到哪了。
正想坐在旁边休息一会,抬头一看,对面一家公司大门顶上的招牌赫然入目。张大爷细细一辨别,一拍脑门,一股自豪从心底涌起。这正是儿子大虎开的公司,自己不知不觉间竟走到这来了。
儿子有出息啊!张大爷远远地望了一会,正不知该不该进去看看,又想:我一个糟老头,还是甭惹笑话了。这时,一个胸前挂着相机的长发青年匆匆从身旁走过,张大爷两眼一溜转,赶紧把青年拉住。
长发青年吃了一惊,看了看张大爷,疑问道:“大叔,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呵呵,城里人说话就是文明,”张大爷指指长发青年胸前的相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伙子,我真想让你帮个忙。”
“别客气,大叔你是不是迷路了?”
“我没迷路,”张大爷嗑巴了下嘴,说:“小伙子,我求你个事,你能不能给我拍张照片呀?我这辈子贴了儿子的福,才有机会在城里闲逛,我想拍个照片,以后好呆有个纪念啥的。”
长发青年听他结结巴巴讲完,乐了:“没问题,大叔,我就给你拍几张,一拍完就可以拿走了。”说着,将胸前相机取下,调好。
“呵呵,城里人不但文明,还挺热心,”张大爷别扭地原地摆了摆姿势造型,长发青年相机也对准了过来,谁知,张大爷突地连连摆手:“别拍,先别拍。”
“大叔,怎么又不拍了?放心,不收你钱。”长发青年很不解,还以为张大爷怕他拍完了收钱。
张大爷红了红脸,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转头指指对面儿子的公司,“小伙子,咱到那去拍吧?就在大门口那拍几张。”
长发青年顺着张大爷手指处看了看,笑了:“大叔,你是不是有亲人在那间厂里工作呀?你是来探亲人的吧?顺便就想到拍张照片回去作纪念?”
张大爷很想说那是他儿子大虎的公司,但怕青年不信,就笑呵呵说:“我见那厂子的大门够威武,醒眼,比拍大街好哩!我要在大门那拍一张,好呆回去了让大伙知道知道城里还有这么一间厂子。”
长发青年被逗乐了,满口答应。张大爷更乐,这可是儿子的公司呀!自己要是在儿子的公司大门前拍个照,拿里老家给人家一看,那自豪感就甭提了!
正值上班时间,公司周围静悄悄的。张大爷来到公司大门外,左右看了看,就站到大门顶下的电栅栏前,两脚一踏,站得腰杆直直的,还不时斜起两眼,瞄一瞄大门顶上的公司大名。
长发青年把相机对准张大爷,调好了角度,张大爷还不放心的提醒说:“小伙子,拍不拍得见我不要紧,要紧的是得拍得见我头顶上公司的大名。”
长发青年愣了愣,感觉张大爷好奇怪,不过还是按照张大爷的意思,按动快门,“咔嚓”拍起了照片。
谁知,第一张照片刚拍完,门卫室里突然冲出一胖一瘦两个保安。胖保安怒气冲冲,一把将长发青年的照相机抢了过去,举过头顶,就要往地上砸!
张大爷见状,急了,抢将过去,和胖保安扭了起来,他要把照相机夺回来。长发青年也没料到会发生冲突,纠缠过去,想将张大爷和胖保安分开,一边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胖保安和瘦保安三下两下就把张大爷推倒在地上,胖保安气势汹汹地指着长发青年,骂道:“拍什么拍?不许拍照!快滚!”
“你们还推人了你们?”张大爷可不愿受这气,爬起来抓住胖保安理论:“你凭啥推人?我不过在这拍个照,也犯法了不成?”
“谁让你们在这拍照的?”两保安也不理论,一人推一人,把张大爷和长发青年往街道赶:“快走!到别的地方拍去!”张大爷和长发青年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人被赶到大街上,照相机也被胖保安收了去。
张大爷好不沮丧,长发青年安慰他说:“大叔,你别生气,人家公司不让拍,我们也没办法,相机收了,也值不了几个钱。”
张大爷为人厚道,他按按长发青年的肩膀,丢下句硬话:“小伙子,你站在这等着,这公司是我儿子大虎开的,我马上给你要相机去!”
张大爷气哼哼地往大门里直闯,这下可不得了,两个值班保安见他回来闹事,火了,一人一边,架起张大爷就往门外扔。
张大爷也火了,大声叫喊:“你们都给我放手!把照相机拿来!我儿子是大虎,这家公司都是他开的!”
两个保安哪里信他,把他扔出来,胖保安笑道:“这公司要是你儿子开的,我还是你儿子他爹呢!”
张大爷一听,简直要拼命了!可连闹了几次,都被硬生生扔出来。爬起来一看,长发青年过来扶住他,好言劝他离开。张大爷哪里肯服?儿子公司的保安竟不把他当回事?
张大爷肚子里的火越窝越大,原地转了几圈,看到公司大门外摆着许多花盘。他一拍脑门,气哼哼地搬起一只花盘,不由分说往公司大门里砸,嘴里大声叫喊:“大虎,我是你爹,你给我出来!”
这一下,事情可就闹大了,值班保安立刻出来,把张大爷拖进去,锁进了一间小屋。张大爷坚持说儿子大虎就是这公司的老板,开始两保安不信,可现在看他不要命的闹法,胖保安也吃不准,狐疑地打了个电话。
电话打完,胖保安当即傻了,在电话里得到证实,张大爷就是老板的爹!两保安赶紧低声向张大爷道歉,又是倒茶,又是赔不是。张大爷火气过了,也不再计较,手一伸,说:“你们快把照相机拿出来。”
谁想,胖保安一脸为难,说:“大叔,这事我刚才在电话里跟老板说了,他交待不能把照相机交给您,您先坐一会,老板马上就回来了。”
“什么意思?”张大爷呆了:“我不过是在大门外拍了张照片,那照相机是别人的,我得还给人家!”
可是,任凭张大爷怎么说,两个保安就是不给。张大爷没办法,就坐着等。
过了好一会,听得大门外响起喇叭声,张大爷起身一看,正是儿子大虎开着小车来了。见到儿子,张大爷腰一直,训了两保安一顿,就让大虎把照相机拿出来给他。
没想到,大虎一听,也像两保安一样,唯唯诺诺,就是不愿把相机交出来。张大爷气得直跺脚,点着大虎的脑门,“大虎你还要不要我这个爹了?你不把相机拿出来,我明天就回老家去,我再也不来城里了!”张大爷故意说这气话,是想气一气儿子,好让他把相机拿出来。
可大虎别的什么都行,还是不愿把相机交出来。僵持了好半天,大虎见张大爷果真生气了,他偷偷朝胖保安使了使眼色,那胖保安走进里间的电脑室,不一会,出人意料的将相机拿了出来。
大虎把相机交给张大爷,张大爷这才消了消气,也不管其他,当下揣着相机走出大门。那长发青年还远远的站在大街对面等着,张大爷一喜,朝他奔去,把相机还给对方:“小伙子,可真不好意思,看事情闹得。你看看,照片可以取出来了么?”
令张大爷感到不安的是,长发青年一直绑着脸,看完了相机,冷冷地盯了眼张大爷,却说:“照片都没了,大叔,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张大爷虽是个粗人,但听得出话里的讽刺,“小伙子,你这话是啥意思?照片怎么没了?”
长发青年却不答他,冷冷地说:“实话告诉你,我是个记者,是来暗中收集资料,要爆你儿子公司的。”扔下这话,长发青年不等张大爷反应,快步走了。
张大爷愣了个当场,心情跌到了谷底,整整一天都闷闷不乐。第二天,张大爷没跟儿子告别,就回了老家。坐在客车上,张大爷随手拿起落在旁边座位上的一张报纸,随意地看了起来。突然一条醒目的标题映入眼帘:第十一跳……还醒目的标着大虎的公司大名……
张大爷心底一突,紧张地看完这条报道,原来,大虎的公司不知为啥,连连发生员工跳楼自杀的事件,已经快闹得满城风雨,而其中原因,大虎的公司层层严守,拒绝透露任何信息。
张大爷看完,两手一哆嗦,突地站起来,大声而焦急地喊道:“停车!我要去找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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