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故事 | 600年前，“江西老表”缘何徙来常宁

常宁通 · 发表于 2017-7-19 17: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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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初期，一代伟人毛泽东在研读三国历史的时候，震惊于三国人口减少的惊人局面，发出了“原子弹不如刘关张大刀长矛”的感慨。其实，在常宁也有这么一段时期，元末明初，常宁境内人口锐减，关于这段历史，作为一个常宁人，往事知多少？

史载，宋崇宁五年（1106），常宁县内人口40837户，99081人。宋末至元代，境内瑶汉农民多次举行起义，屡遭官兵血腥镇压，到元至顺元年（1330），境内人口减少到18431户，69420人。至明初洪武二十四年（1391），全县人口只1356户,7699人。仅及元代人口的1/10。而到永丰元年（1412），只有5887人,仅仅只及现在两三个大村的人数，短短82年，人口锐减90％多，达63533人之多，让人触目惊心。

“湖南皆杀”，

一个流传600年，经不起推敲的传说

湖南民间一直流传着一个“湖南皆杀”的传说，相信大多数人小时候都曾听老人们说起过，我也不例外。

略读史书的人都知道，明朝皇帝朱元璋当过和尚，而皇后是曾经当过丫头的大脚婆马氏。传说朱元璋在南京登基这天，臣民欢庆。南京有条湖南街，演了一场故事灯：一匹马上，骑了一个大脚婆婆娘，后面跟着一个人，捧着个大南瓜，被彩灯锣鼓簇拥着在街上游行。本来很单纯的一件事，可一些善于拍马屁邀功好事的人，向洪武皇帝密报说：湖南街人特意讽刺当今皇帝皇后，胆大包天，罪该万死，他的分析是：骑马者，暗指姓马也；太脚也者，讽刺马氏皇后也；捧南瓜者，攻击朱元璋的明朝江山是从他原来的主子小明王韩林儿那里篡夺来的。原来史载元朝至正甘六年，朱元璋部将，廖永忠假以迎接之名，将韩林儿沉于瓜步（今江苏省六合县南瓜捍）江中，于是朱元璋当上了皇帝。

朱元璋闻之大怒：连呼“湖南街杀”。领旨的武官顿时慌了手脚，误听为“湖南皆杀”。等到有人报告时，已经杀到常宁州。皇帝猛然一怔，立即传旨，快马追止。追止人追到常宁庙前时才追到，这时天已经亮了，所以这个地方名叫赶火埔。由于这一音误，演出一场“血洗湖南”的惨案。

这个传说一直在常宁民间口头流传600余年。成了六百年传说之迷。

究竟有没有朱元璋屠杀湖南人这一事实呢？在祁东县，有这样一个传说，传说当年和朱元璋一起争天下的陈友谅是祁东人。如果陈友谅真的是祁东人，那么朱元璋屠杀湖南人是完全有可能的。大凡普通老百姓在遇到重大事件时，家乡人的观念还是很强的，就像西楚霸王项羽，他的最初兵力来源就是从江东带出来的几千子弟兵。在陈友谅和朱元璋抗衡的时候，毫无疑问，陈友谅的家乡人士是支持陈友谅的，并且衡阳还是陈友谅主要的兵员地和根据地，而作为回报，在陈友谅统治时期，肯定也会给家乡衡阳很多的优惠政策。在陈友谅病败战死后，朱元璋逐步统一了中国，并巩固了他的大明政权。朱元璋的统治，以严酷著称，衡阳当地人怀念过去陈友谅统治时期的宽柔政策，人心思变，甚至有人极力宣传朱元璋得位不正，提出支持陈友谅的后人出来推翻朱元璋的统治。朱元璋得知情况后大怒，下令屠杀以衡阳为中心的湖南人。这种假设的可靠性，比军官听错朱元璋的“口喻”要可靠得多，在古代，历代帝王对兵权是管理非常严格的，在春秋战国以及后来的汉朝，没有皇帝的虎符，任何人都不可能调动兵马的。而在明朝，朱元璋为了防范军人带兵造反，对军队的调动设有极严格的规范，并设置层层节度使一类的职位，节制全国兵马的调动。在那样的情况下，仅凭朱元璋的一道“口谕”就调动大批军队显然是不太现实的。在史书上记载，陈友谅是湖北人，而在这个传说中，陈友谅是湖南人。究竟这个传说有没有可能呢？史书记载，陈友谅是随母亲姓陈的，他的父亲是入赘陈家（通俗的说法就是，陈友谅的父亲是去陈家做的上门女婿），史书上并没有记载陈友谅的父亲是什么地方的人。那么，接下来这个假设，也是可能成立的：那就是陈友谅的父亲是衡阳祁东人（当时的祁阳人），虽然陈友谅的父亲入赘湖北的陈家，但衡阳人还是接受以父系血统定籍贯的观念，承认陈友谅是衡阳人，并在他起兵争天下的时候支持他。

“莫作乱世人” ，战乱、天灾、人祸

是元末明初常宁人口锐减的三大主因

以上只是一些民间传说和推测，史书并无记载，也无从考证。兹认为，元末明初真正的人口锐减原因是：战乱、天灾、人为原因。

大凡战争过后，总有大量人口死亡，除了战死的士兵，还有普通的老百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战争肯定也会伤及无辜百姓。元朝末年，湖广行省，是红巾军与元朝军队以及朱元璋起义军厮杀拉锯的主战场，社会动荡不安，是人口锐减的一个主要因素。

远在元末明初的37年间，载之元史大事者，常宁周围遭受的天灾，战火，就有10次之多。

元至顺二年（1331）“衡州路旱蝗死者一九。”37年间，仅瑶人起义攻常宁临县的道州，衡州，耒阳就达6次之多。元至正二年，（1343），元朝下旨：湖广行省统领河南，浙江，湖广几个省的军队来镇压道州瑶民起义，可见当时战之烈。37年一年，红巾军打道州，衡州就有两次。

《又嘉庆一统志》载：“元至正年间（13411367）红巾寇起。县人王汝荣督义兵万人守御”。义兵都达万人之多，可见战争规模之大。

又《同治常宁志》载：“元至正十六年八月（1956）“湖南陷，知州以下弃城走。常宁居民诣学正署，请学生刘焘荪权行州事，外援不至死之”。州官大人逃了，“教育局长”代为守城，也被杀了。当时攻常宁城的属红巾军徐寿辉部倪文俊。城切破，杀戮之众，可见一斑。

从史料分析，元末明初是改朝换代，群雄竞起，争权掠地的战乱时期，刀光剑火之下，人民惨遭屠戮，导致人口锐减。

朱元璋一统天下后，常宁还是不太平，有《嘉庆常宁志》记：洪武“廿八年，常宁又遭奉虎满，夏奇结峒瑶为乱，朝廷派杨景来讨，命自板桥进剿，邑有上下板桥，贼巢距上板桥南又20里，军士误认从下板桥起，遂至血流，玉石俱焚”。

这次屠杀后，军队便驻守常宁。盛时在城东北有营房454间，城北建演武坪，坪名至今尤存。下面黄茅堡，杉树堡也有驻军。常宁从明洪武廿四年（1391）年的7699人，到永丰元年（1412）的5887人这21年间，人口又减少了1812人。

当然在战火纷飞中，流亡他乡者有之，死于疫疠者也有之。还有为了逃避税赋和劳役，隐瞒人口不报者也大有人在。种种原因加在一起，就造成常宁人口锐减。

“扯江西，填湖南”，

常宁11个2万人以上的姓氏，9个徙自江西

人口是支撑社会、经济发展的一个最基本的元素，常宁乃至整个湖南人口锐减之后，怎么办？靠人口自然繁衍，对当时只剩下5000多人的常宁来说，显然不现实，速度也太慢。小时候总听大人们叫江西人为老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原来，元末明初湖南人口锐减之后，有一次大移民€€“迁江西，填湖南”。

《沅湘耆旧集》载攸县彭友信的《流民叹》一诗得到印证：一群来自禾川（今江西莲花县）的“流民”，因为“传道湖南多荒塍，开荒三载无科征”，他们便“忍抛墙屋弃乡土，逐岁逐日逃此生”。

《同志常宁志》：“常宁自洪武甘八年峒寇窃发，民无孓遗，荡平之后，移民安插，调衡州卫中之军丁守卫御。永乐二年，诏军丁垦田”。

又载：“明洪武甘八年，邓良奉平峒寇有功，留填溪洞，世其籍”。

《厚雅田王氏谱》记：“湖以南，丁洪武杀运，扫境空虚矣!我肇祖随蚁赴之众，数标杆为记。划一亩之丘，挫棘楚，芟蒿蓼，禳除厉魔，挺貔豹，奠定其家室，以繁育其子孙”。又说：“时湖南丁大乱之后，人烟稀少，朝廷调江西户口于衡，至者，各插标以记，谓之‘安插户’……时安插户，屯户，军民阡陌，杂错不睦。”

《吕氏宗谱》记：“洪武血洗，惠公由安仁奉调镇常。”

《依湖邓氏族谱》记：“吾祖世籍豫章（即江西），丁封易代，迁来血洗，系千钧一发，绵一脉于千秋”。

族谱，堪称民间档案，方志也是一方之史，它们常补国史之不足。从中可见，元末明初，湖南移民来于江西确有其事。

明初期间，常宁人口来源复杂，主要有几类：一、移民来的安插户；二、军队调来平乱，乱平后即转屯户，就是说无事种田，有战事即打仗，这类人在上缴国税方面有优待，但是朝廷开科考试，他们却不能参考，不能当官。为了前程，纷纷转入民籍了；三、这一时期幸存下来的土著居民。

据《常宁县志》记载，1989年，全县2万人以上的姓氏有11个，分别是刘、李、周、廖、吴、陈、张、王、唐、邓、彭，共计人口288374人，占全县总人口的38％，而这11个大姓中，除吴姓、唐姓分别是安徽凤阳、湖北移民过来的之外，其它9大姓全部来自江西移民、军屯、官调、为官落籍，迁入常宁时间都是元末明初这段时期。

（本文资料来源萧一湘《揭开600年传说之谜€€€€洪武血洗考》）

作者：刘泽平

来源：常宁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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